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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赋
上将甚武,神机独潜。
虽在受降之际,亦如待敌之严。
纳夫授首之人,敢矜已胜;
类彼临戎之日,以备无厌。
夫惟兵收决胜之功,将有防微之智。
谓寇之穷也,虽已见于屈服;
而心之险也,犹未知其诚伪。
彼既降矣,曾无自满之心;
如受敌然,必谨非常之备。
于时大敞坚壁,旁标碧幢,抚丑类胁从之众,纳渠魁肉袒之降。
如将受夫大敌,惧见欺于小邦。
方陈释缚之仪,深虞变诈;
若处交绥之地,敢恃敦厖?
莫不肃我军容,严予兵卫。
虽残寇之臣附,犹两军之交际。
非惟伸大将之威,盖恐堕敌人之计。
受其璧,焚其榇,豫防一旦之危;
称尔戈,比尔干,阴养六师之锐。
议者曰:「彼之降也,既挺身而至矣;
我之受也,当开心而待之。
何必招携之日,乃同禦侮之时」?
盖念犬戎之难信,深恐狼心之或欺。
与其有变以无备,孰若居安而虑危?
岂不见行俭审兹,果能平夫突厥;
耿公明此,遂终定乎车师?
彼有坑既降者,固出诈谋;
使自缚者,尤非善画。
曷若我外弛金鼓,内严矛戟,深防祸起于所忽,亦虑敌乘夫吾隙。
彼如犯顺以欲为,我则称兵而将亦。
伐崇因垒,既施文考之威;
就塞筑城,兼取武皇之策。
因知力角于锋镝者敌尚能禦,变生于肘腋者患何可当?
今也勍敌虽闻其詟服,祸心犹恐其包藏。
惟吾之为备也,既自严密;
则彼虽好乱也,乌能陆梁?
且异夫魏子会秦,卒受欺于商鞅;
唐臣盟狄,果见劫于平凉。
噫,屈膝而服也,人固畏威;
噬脐何及也,吾当虑后。
毋弛禁以自忽,必整军而后受。
方今将军纳降众而献俘于庙焉,不废严兵之守。

国雠未雪,壮夫请行,击长楫以前渡,誓中原之复清。
共涉巨川,爰叩舟人之枻;
备言素志,愿恢天子之京。
时其典午中衰,永嘉南渡,愤晋元攘敌之未暇,有祖逖奋身而不顾。
扬舲以往,方乘天堑之流;
击楫而言,誓复皇都之故。
尔乃缓引兰棹,旁瞻碧幢,一鸣而英气先奋,再鼓而群心已降。
志必复于故土,誓有如夫大江。
吐我赤心,忽形言于剡木;
指夫白水,期净扫于中邦。
谓夫战尘久满京师,突骑交驰洛汭。
期狼烟之必扫,顾鲸波而作誓。
方横桡徐抚,独决策以前征;
傥诸夏未平,尚何颜而复济?
岂不以国始草创,人思苟存?
江山有异也,或作楚囚之泣;
纲维不举也,至形北客之言。
故我浮巨舰以勇奋,视强敌而气吞。
倡义有先于温峤,定从不假夫平原。
遂将电扫风驱,尽复神州之大;
肯使龙蟠虎踞,久留法驾之尊?
果能扶神器之阽危,拯遗黎之沈溺。
长淮以北也,复见夫冠带;
大河以南也,悉除夫荆棘。
不渝江上之盟,坐制目中之敌。
澄清抗志,车同范氏之登;
慷慨论功,柱鄙汉臣之击。
向使无妖宿以示异,缓若思之代终,则必蠢尔丑类,堕吾计中。
尽郊圻而申画,举幕庭而一空。
振起江南,益大中兴之烈;
扫清冀朔,遂成再造之功。
惜乎大厦未成而忽挠栋梁,中流欲济而遂亡维楫,不闻壮志之成就,徒有馀威之震叠。
方今矫矫虎臣,皆欲济河而焚舟,下视祖生之事业。

民意胥附,王师出征,持箪壶而咸至,实食浆而相迎。
饮食虽微,用表欢欣之志;
遐迩均集,喜观仁义之兵。
盖悯赤子之无依,奋神戈而大举。
惟兵之所至也,既已不扰;
则人之乐从也,其谁敢拒?
橐弓箙矢,往平敌国之民;
箪食壶浆,来劳王师之所。
观夫老幼纷至,饔飧共持。
我之至也,救民于水火;
彼之迓也,恐吾之渴饥。
凡尔一时之众,悉迎《六月》之师。
馈饷鼎来,皆望风而远附;
干戈所指,日后我以奚为?
兹盖兵收不战之功,人有再生之喜。
竭蹶而趋也,欣涂炭之时脱;
襁负而来也,知父母之孔迩。
顾慕义以皆然,非吊民而何以?
以万乘而伐万乘,罔敢抗衡;
其小人以迎小人,咸来造垒。
大抵穷兵以残民者,孰肯徯后?
行师以救乱者,众斯向方。
今也军罔秋毫之犯,人无血刃之伤,是宜至者献酌,来皆裹粮。
夏众咸来,功可同于商后;
燕民不悦,事有异于齐王。
向非东征西怨也,民望来苏;
迩悦远归也,众无携贰。
又安得辍仰事俯育之物,见心悦诚服之意?
自坐见于功成,曾不烦于家至。
如是则三军益饱,何烦挽粟之勤?
千里遐征,不假望梅之智。
非不知给饷不绝也,何必馈食;
酾酒以犒也,奚烦挹浆?
然念礼虽薄而心则甚至,食虽菲而情乌可忘?
苟匪同心之奉,曷云厚意之将?
亦何异咸篚玄黄,人尽归于周室;
争持牛酒,民皆劳于高皇。
彼有筑道而馈军者,用力亦多;
投醪而饮众者,为功非易。
岂知多助之举,自有争先之馈。
方今中原之民,皆开门而迎王师,又岂止于壶浆箪食?

炎德继统,汉光得时。
惟乘龙而特起,以御天而有为。
独收兴复之功,系隆丕祚;
盖际飞腾之会,统制方维。
迹其奋宛邑而战昆阳,诛青犊而降铜马。
念再造丕图也,虽本自于神圣;
而独逢兴运也,故能安乎区夏。
军摧九虎,成止戈之武焉;
时乘六龙,显御天之造也。
观其业务绍复,符能握乾。
将登四七而上应于列宿,载当二百而适际于中天,体纯刚而有作,莅至尊而独专。
受命而兴,协彼真人之应;
逢辰则奋,揽夫帝位之权。
用能骧首而飞也,非在田而在渊;
驭世而起也,遂得位而得禄。
威群盗之鼠窜,扫中原之鹿逐,尊既正于九五,祚遂兴于百六。
爰究位天之载,允协羲经;
详推斗野之符,又同赤伏。
大抵圣不世出也,世必治而斯起;
龙不时见也,时纯阳而后升。
今我恢雄图之赳赳,济大业以兢兢。
既当阳而有造,宜取象于时乘。
小利见之神尧,第伸潜跃;
仰同符之高帝,果致隆兴。
因以兆应金刀,祥飞白水,赤光之照也已新于育圣之际,佳气之郁也又见于举兵之始。
由天意之久属,宜帝尊之独履。
盖有致而斯能,苟不然而何以?
遂令耿氏攀鳞翼以愿从,肯使圣公假风云而能起。
故得息盗集之奋猬,破野战之群龙。
回飙既止于九县,彗云宁见于高锋。
灵贶自甄,类五马渡江之化;
功臣皆厚,笑四蛇入宇之从。
噫,感如诸将也,有鳞集之归;
骧如吴公也,擅风行之誉。
抑知天德之位,亦赖人谋之助。
吾皇复受天命,而远跨于汉光,乘时龙而在御。

学贵务本,志当适中,惟修身而由道,遂取喻以为弓。
正以不他,曲尽饬躬之术;
张而弗弛,自成中的之功。
士有该百行以研穷,端一心而折衷。
谓存于吾者,苟不知审;
则发于外者,何以示众?
今也见圣师而由圣,当明四重以四轻;
犹弓人之为弓,要在百发而百中。
观夫学问尚志,操修及时。
忠信以进德也,我则务敏;
骄奢所自邪也,吾宁诡随。
故此诚身之道,类夫弦木之为。
虑以动,动惟时,罔蹈党偏之失;
奠而发,发必中,宜先审固之持。
兹盖有不言也,言则中伦;
有弗行也,行皆审是。
施于远大则何止百步,时乎游息则为之一弛。
苟出乎而发乎,信高矣而美矣。
勉夫百行,折中矩而周中规;
志在四方,义为的而思为矢。
彼有忠信为甲胄者,第取防闲之固;
以言行为枢机者,深明荣辱之因。
我是以鉴彼省括,谨夫检身。
动切戒于失鹄,发何劳于扣轮?
亦犹率乃攸行,《书》取若虞之度;
反而求己,轲言如射之仁。
因知身之修也,有立功立德之方;
弓之作也,有尚角尚筋之术。
然器不藏者,曷成功于射隼?
材不良者,难求奇于贯虱。
理既无邪,中斯可必。
肯同诡遇,一朝获禽以为良;
尚小仪成,终日射侯而不出。
噫!
主于皮者徒闻游艺之巧,佩以弦者但知矫性之柔。
曷如志正以体直,自然诚立以身修。
殆将观德于矍相,奚假矜能于养由?
如是则有志于弧,礼何拘于《戴记》;
其直如矢,道兼得于成周。
诚以枉尺直寻也,固所不为;
志眉中目也,亦何敢忽?
取友必端,则道岂反害;
与人无争,则行何有阙?
又当兢兢业业,以修吾之身,肯废前功于一发?

士固自重,君宜罔骄,惟克尊于贤德,斯愿立于王朝。
上怀乐道之诚,必加优礼;
下起充庭之望,不待旁招。
凡称命世之才,俱有事君之愿。
然而世或崇儒,则与朋类以偕进;
时乎慢士,则虽佚遗而不怨。
惟明主有尊贤之意,每务撝谦;
则群髦兴入仕之思,谁甘肥遁?
时也晋昼接下,鼎烹养贤。
德行道艺,则必预旌表;
忠信孝友,则皆蒙荐延。
此既加于体貌,彼宁甘于弃捐?
神圣谦冲,每优崇于儒术;
英豪歆慕,咸乐效于官联。
自是来荣轩冕之华,去耻山林之人。
望旒纩者拭目以期见,候旌车者比肩而伫立。
谓邦有道兮于时可见,故心欲仕兮如是其急。
圣人在上,既闻有礼之三;
君子于行,愿厕乱臣之十。
大抵士虽贵于求仕,位尤惭于茍居。
视君好恶以决己进退,观道兴废以卜身卷舒。
惟尊德乐义,而见或嗟晚;
则离蔬释蹻,而来惟恐徐。
莫不有道,贱焉而耻也;
岂若吾身,幡然而改于?
立或无方,必负割烹之鼎;
待如不次,自投衒鬻之书。
是何君专行爵之权,士守立身之则。
傥恃禄位者因明月而按剑,则安义命者必冥鸿而避弋。
是故好仁文后,有海滨二老之归;
慢骂高皇,致商岭四人之匿。
譬如鸟巢不覆,则凤集阿阁;
骏骨必市,则骥来西极。
今也世遇右文之盛,朝惟有德之尊,语而前席者非鬼神之论,见而赐璧者非捭阖之言。
又孰不思弃商筑,来趋舜门?
尽令雍水之西,同为振鹭;
肯顾钟山之北,犹念惊猿。
王者以是改容就不召之臣,式闾礼非常之士,俾乘驹以去者贲然而至,卧庐以隐者幡然而起。
是之谓王公尊贤,士乎士乎可以出而仕矣。

战欲必胜,归宁豫谋。
既济河而赴敌,遂决策以焚舟。
涉彼大川,肯思还于故国;
火其巨舰,誓死报于强雠。
昔秦穆违蹇叔以袭人,越晋邦而趋利。
二陵之败也,既自咎于覆将;
三年之战也,又贻讥于拜赐。
全师再出,俱怀奔北之羞;
雪耻不忘,常起向东之志。
孟明乃慷慨发愤,欢呼即戎。
谓将之屡败也,固难以语勇;
而君之专任也,当先于效忠。
昔也丧师,曾愧万全之策;
今焉贾勇,愿收一战之功。
由是提虎旅以徂征,绝鲸波而永逝。
念解骖之遗辱,遂舍舟而自誓:兵苟胜也,仇则可报;
功不就也,我宁复济?
顾吾壮志已为死战之期,虑彼士心犹作生还之计,莫若扬一炬以独决,聚万舟而毕焚。
烈燄奔电,长烟走云,俾归者以绝望,庶往焉而立勋。
回视归途,渺洪涛之千顷;
示无还志,激壮气于三军。
故得我师奋臂以长驱,邻国敛兵而自戢。
纵横驰河内之地,谈笑取王官之邑,指茅津而反济,封殽尸而洒泣。
挫夫强晋,既闻国耻之湔;
威彼西戎,尤喜霸功之立。
兹盖舍生而往也,非徒誓于击楫;
好谋而成也,非不悔于冯河。
百败而勇气不詟,一胜而战功愈多。
归志与灰而共灭,盛烈如山而不磨。
誓必破于秦师,类湛船之项籍;
悲不还于易水,小叩筑之荆轲。
噫!
秦将之忠也,既怀报国之心;
秦伯之任也,不数覆军之罪。
茍因一眚而遂弃,徒使终身而自悔。
又焉得千载之下,仰焚舟之风,凛然如在?

本既强固,人斯服从,得英隽以制胜,致精神之折冲。
俊士朋来,益巩尊崇之势;
威风远暨,坐摧奔突之锋。
窃原君得士则昌,国以贤为本。
苟并谋兼智也,能以德而为固;
则怀奸伺隙者,自闻声而远遁。
盖朝廷为诸夏之本,能制胜于九重;
故精神折千里之冲,自宣威于四远。
观其多士同德,一人励精,肃尔幄中之妙算,凛然堂上之奇兵。
势既闻于克巩,胜自全于不争。
朝有德而益尊,人皆奠枕;
敌望风而引去,孰敢争衡?
兹盖威棱之振也,足以耸动于华夷;
誉望之隆也,足以永为夫仪则。
人咸想于风采,我何劳于声色?
宜其上兵伐谋,大邦畏力。
晏子不出于尊俎,兵自罢于邻疆;
齐桓必胜于朝廷,会果来于敌国。
大抵千里制难者,以重任于贤士;
匹夫敢争者,以轻量于大臣。
今也俊乂垂绅而󲦤笏,臣主聚精而会神。
惟用儒而无敌,宜不战而屈人。
止须裴度之神明,以威悍将;
不假鲁连之谈笑,坐鄙强秦。
譬如猛虎在则藜藿不采于山,神龙居则网罟不亲于水。
今也纪纲法度有以巩固,威灵气燄不可向迩。
国家按堵以无事,邻敌从风而自靡。
顾厌难于无形,非得人而曷以?
贤五千之骑,随何徒诧于片言;
止百万之师,处厚亦称于一士。
噫,子玉不去,则为晋之患;
季梁犹在,则挫楚之强。
矧多士之济济,佐中国之堂堂。
赫然临之,则夫谁与敌?
望而畏之,则彼乌敢当?
岂不见汲黯居朝,寝淮南之异议;
仲尼相礼,归鲁国之侵疆?
彼有威却匈奴者,未免于穷征;
口伐可汗者,犹劳于面折。
未若此动容貌而鄙暴斯远,宣灵武而奸邪尽绝。
方今优游于岩廊之上,而精神折冲九有,自闻于有截。

国既得岁,祥斯应期,占是星之所在,有其福以诚宜。
仰以验之木精,适居常次;
致当临之邦域,咸被纯禧。
原天下之妖祥,系岁星之赢缩。
且运于上者象不虚示,则居其下者应为甚速。
爰占景曜,适当所次之躔;
俯验吾邦,诞受非常之福。
观其瑞色明润,重华陆离。
应以仁也,既存生育之理;
王于春也,又司长养之时。
既循度而至止,则锡羡以宜其。
右行于天,居一辰而不忒;
下临其地,备百顺以无亏。
是宜君明臣直,而世格昌期;
时和年丰,而人欣乐岁。
师之兴也,战则必克;
政之举也,事无不济。
由龙宿之所居,故鸿禧之可继。
越人遇此,终摧吴国之强;
晋室得之,果挫苻坚之锐。
大抵事将兆于休咎,星乃为之疾徐。
超而前者,或弃次而旅次;
行而失者,或当居而不居。
事各有證,象诚匪虚。
惟岁之在也,无东西之去;
则福之来也,有山阜之如。
可以伐人,请验马迁之《史》;
所之得地,愿稽班固之《书》。
彼有国之昌也,由太白之当期;
国之厚也,以填星之居久。
况此应王者而纪于号令,主岁事而为之统首,苟非次舍之当居,安得休祥之备有?
岂不见淫在元枵之次,徒致郑饥;
既居析木之津,遂兴陈后。
因知岁之行也,虽本于天度;
岁之居也,实昭于德馨。
今也太史奏瑞,清霄炳灵,生治国之百乐,开宝运之千龄。
如是则贤士已登,不必验少微之象;
刑章几措,何烦占贯索之星?
王者以是考星次之攸居,知天心之所与。
敛时福而民罔不锡,讨有罪而人莫能禦。
方今天相中兴而岁星临之,孰敢犯王师之所?

高祖独奋,汉图以成。
盖有好谋之德,又兼能听之明。
顾夙负于英姿,乘时以起;
尤乐闻于群议,择善而行。
迹其提三尺以初兴,念四方之未定。
谓不咨于众,则孰判利害,不择其言,则曷分贤佞?
从吾心之所好,谋之其臧;
屈群策以兼收,又能审听。
观其逐鹿崛起,断蛇勃兴,善欲纳则如恐不及,策可用则何为不能?
惟大公至正之是取,岂小智浅私之自矜?
功为最高,虽独称于赫赫;
计将安出,每嘉纳以兢兢。
莫不说辞或悦于监门,谋主或资于亡命。
食而吐哺也,恐彼败事;
言而逆耳也,知其利行。
设施皆合于众智,明达盖由于天性。
顾将军何以教,深图东向之功;
非夫子无所闻,爰下南浮之令。
非不知雌雄之势可决于一战,甲兵之利可服于诸侯。
盖念至仁伐不仁也,何必恃勇;
多算胜少算也,敢忘用谋?
我是以疑切戒于筑室,从有如于顺流。
为真王,为假王,悟陈平蹑足之语;
趣刻印,趣销印,用张良借箸之筹。
帝之性也,非不聪明;
帝之度也,非无豁达。
然而助桀为虐者,欲居秦室之富;
养虎遗患者,几遂鸿沟之割。
谋苟匪于能用,乱何由而可拨?
所以关东欲弃,问不惮于据鞍;
戍卒能言,见岂嫌于衣褐?
难者曰:赵王之立也,不顾叔孙之争;
匈奴之伐也,反囚娄氏之贤。
谋不询于多士,智难合于敷天。
殊不知过虽闻于有此,改必见于幡然。
遂令信彼四人,爰割体肤之爱;
封之万户,深惩械系之愆。
至兹骑项虽倨也,谏而必从;
溺冠虽慢也,贤非不好。
吾不爱于兼听,人亦为之乐告。
故能举秦如鸿毛,而取楚若拾遗,剪一时之强暴。

夫子善诱,漆雕受知,念从仕之未也,爰因言而使之。
顾至圣以何心,惟均教育;
视吾徒之可用,俾效施为。
蒙尝尚友及门,潜心诸子。
仕焉非苟于利禄,学也所期于官使。
眷兹尼父,当日则何以哉!
谓彼漆雕,可以出而仕矣。
观夫心本爱日,志思泽民。
惟可行之道不试于事,以有用之学私淑诸人。
及门之士也,皆欲效职;
升堂之子也,谁忘进身?
惟此鲁人,颇能参于圣学;
虽当周季,俾往厕于王臣。
开也倏尔有闻,欿然自视。
谓吾之学也,固欲见于行事;
而学之优也,乃可施于从仕。
苟吾信之未能,何己长之足恃?
斯言既发,殆门弟之未闻;
此意孰知,惟圣师之独喜。
议者谓士之仕也,固所素愿;
师之言也,宜无不从。
然念道之将行,则急于一命;
才或未充,则难求万钟。
虽尚迟于奋迅,聊自适以从容。
所以进则未能,垂嘉言于颖达;
喜其志道,激高论于司农。
噫!
有帝王之学者,使之为邦;
在言语之科者,使之辞命。
苟非此子之善学,安得发言于将圣?
今也师以为可,而犹切于退托;
道既未成,则尚资于涵泳。
志有同于曾点,姑乐舞雩;
艺或及于冉求,始当从政。
彼有求价而沽者,赐亦陋矣;
干禄而学者,师何过哉!
岂若此心不求于爵禄,迹宁滞于蒿莱?
历考阙里,贤惟子开。
固异夫何必读书,子路饰有民之说;
使之学邑,尹何非制锦之才。
诚以志则在于恬愉,心不谋于富贵。
才已成而己则犹歉,师之可而吾犹曰未。
使斯人也出而仕焉,功利之及民也,尚何有既?

世仰英主,威行普天,既望风而应也,可传檄而定焉。
王旅既兴,将大苏于远迩;
军书所至,当自厎于安全。
夫惟信已结于人心,助遂多于天下。
彼陷于涂炭也,无不徯我;
则闻吾号令也,孰能禦者。
赫然一怒,皆延颈以望焉;
于以四方,可传檄而定也。
时其士勇咸鼓,民思已深,万里起箪壶之念,中原徯车马之音。
苟用十行之札,足安四姓之心。
寰宇虽遥,已欣闻乎大号;
尺书所至,自平难于当今。
是宜叙百世之仁恩,收三军之勇果。
书至河西,则惊万里之明见;
节入北军,则举一呼而袒左。
何在我之能然,盖斯时而固可。
极彼不毛之地,咸已顺从;
驰吾插羽之书,自然安妥。
大抵强人之服者,必假征诛之及;
从民之望者,止烦命令之宣。
今也久矣愿王师之至,欢然闻军檄之传。
自然奸雄畏力而屈膝,老稚闻风而息肩。
所以光武陶仪函纸,首安于平广;
淮阴遣使尺书,亦足以降燕。
或曰民已见于归心,国何烦于驰檄?
殊不知近者已附而远或未至,弱者欲来而强犹作敌。
故我形恻怛之言也,慰云霓之望;
振威猛之词也,若雷霆之击。
俾尔怀德而畏威,俾尔敉功而厎绩。
掉舌而贤五千骑,岂劳辩士之随;
凭轼而下七十城,何用狂生之郦?
向非戴商之民家则相庆,思汉之人心焉悦随,则何以当率土之纷扰也,可空言而耸动之?
兴可冀也,乱斯已而。
固异夫通彼夜郎,止谕意于蜀道;
守夫鸭绿,卒遗诮于高丽。
皇乎哉!
铅椠之儒也,既务于讨论;
帷幄之臣也,又加于审订。
俾万姓以咸悦,耸百蛮而退听。
方今檄书风驰,而人望中兴,不假一戎衣而大定。

仁孝至重,性情所根。
用若出于二致,理盖同于一源。
究此两端,皆良知之固有;
初无异体,以大本之中存。
尝闻才非曰于尔殊,人或多于自异。
语其大体则似有异用,本之一贯则了无馀事。
惟兹仁孝,在人皆可以广充;
究厥本源,是理曾何于二致。
观夫恻隐素禀,爱钦自持。
行之闺门,则致终身之慕;
散之民物,则由一念之推。
莫匪斯心之举,初非二道之为。
皆是物也,孰能外之?
总百行以率先,悉由所性;
虽两兼之难备,安有他岐?
岂不以亲其亲而因不失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笃近举远,虽则有别;
举斯加彼,率由内抱。
信此理之不殊,推是心而足保。
顾施物事亲之际,虽曰殊途;
如钩深探赜而言,孰云异道?
大抵孝之化也,先以博爱;
仁之实也,本于事亲。
苟志于仁,则岂好犯上?
有一非孝,则适能害仁。
虽运用或疑于前后,而本原不离于真淳。
当戒波流之荡,曾何派别之因?
本立道生,载考《鲁论》之训;
功多事寡,备形延笃之论。
是源也,会精粗于一致之中,合内外于同归之地。
使兼爱者知厚亲之道,而敬亲者备仁民之意。
重轻非复于铢两,先后岂殊于源委?
尊而安义,道同曾子之三;
爱则无差,本异夷之之二。
厥后道不明而去本益远,性好偏而所施不同。
剔股孝也,而深溺鄠人之过;
摩顶仁也,而或沦墨子之风。
是皆得于此失于彼,我则触而长广而充。
纯若颜回,可并有虞之体;
德如闵子,岂殊管仲之功?
以是知天下之得,盖以其仁;
圣人之德,无加于孝。
见于日用,虽有殊品;
求之吾心,初无异教。
信夫仁孝之道,虽二致而本同源,又何必分其大较?

周、孔既远,孟、荀挺生。
以斯道而自任,在当时而善鸣。
仰兹名世之贤,同宗一圣;
抱此觉民之术,茂著英声。
当六国之下衰,有二贤之可考,以亚圣之才而无所施用,以宗王之学而终于穷老。
其遇于世何如也,既不逢辰;
不得其平则鸣焉,独能以道。
观夫名重楚国,学传子思,优入圣人之域,卓称王者之师。
恐斯文之丧也,振吾道以鸣其。
顾二儒仁义之言,一根于正;
用六艺诗书之教,大警于时。
兹盖二百馀章兮,皆立教之文;
三十二篇兮,悉缀文之美。
阐其前而振其后,著乎心而入乎耳。
蔑千载未光之病,岂没世无闻之耻。
时将驾说,鼓木舌于诸儒;
经本吐辞,和金声于夫子。
诚以轲之辩也,非出于得已;
况之说也,不贵于难持。
奈何承道传之弊也,叹德衰之已而。
如草木无声,而风或挠矣;
如金石无声,而人或击之。
苟匪一鸣之善,曷能万世之知?
久而愈盈,固异震雷之喻;
大而且远,允同木铎之为。
宁不由别王霸之尊卑,明礼义之统纪。
一时卫道也,信同声之相应;
后世闻风也,有德音之不已。
顾响应以能然,非言扬而何以。
假于《韶》乐,鄙弗能之后夔;
锵若钧天,小为文之韩氏。
故能倡正道以相和,诋异端而力排。
南蛮之鴃兮,岂巧舌之能骋;
天下之鸮兮,岂好音之孔怀?
俾众议之不惑,由大声之孔皆。
且异夫卿、云最其善焉,文徒称于壮丽;
魏、晋未尝纯也,辞只见于淫哇。
噫!
大醇小疵也虽或不同,立言指事也未尝有二。
群儒敢饰于邪说,处士不容于横议。
然则先王之道,至今在人耳者无他,由孟荀之不坠。

旧见《岸老笔谈》载骑省󶸫匾之说,近有敷原王季中彦良,实襄敏诸孙,余及见其暮年,尝问古人篆字真迹何以无燥笔,季中笑曰:「罕有问及此者。
盖古人力在𢯲,不尽用笔力。
今人以笔为力,或烧笔使秃而用之,移笔则墨已燥矣」。
今观此轴,信然。
子孙非不甚工,惜其自坏家法,反以端直姿媚售一时。
后进竞仿之,古意顿尽,但可为知者道耳。

大令好书《洛神赋》,而李阳冰《论右军书》与《画像赞》同称右军之迹不复可见,不知更胜此否。
柳公权记于前,璨题其后,何止公惭卿耶?

皮日休赋桃花,欲状其夭冶,专取古之美女以为况。
此赋形容清致,故又多取名胜高人以极其变。
梅固非桃可比,体物之工,亦又过之。

《洛神赋》本《感甄赋》,王大令好书此,故多传于世。
尝见六一居士家传绢素真迹,亦非全文。
柳诚悬小楷书跋,此卷作章草体,虽合作未到皇象诸公,其用工亦深矣。
余以读者不能尽识,欲为行书于后,因参以他本正定,以冗未暇,书此以归之。
他日或再见,尚当属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