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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昔在仁庙初，大化昭作人。
甲科待奇士，顿网弥八纮。
内则股肱佐，外为岳牧臣。
通儒及词彦，一一俱绝伦。
维公起畿甸，高步当昌辰。
名场始拔帜，驰誉如飙轮。
天池奋鹏运，阿阁扬凤文。
况乃耿清尚，风义夙所敦。
博涉究典册，精思通杳冥。
倒屣接后进，奖借尤殷殷。
馀事及墨妙，片纸逾瑶琼。
昔我宦京国，赁屋相比邻。
夜雪九门静，晓霞双阙晴。
墨缘契金石，谈宴交纵横。
欢条一以歇，怅望歌停云。
去年会都下，握手良觌申。
今冬又述职，光霁重相亲。
苍然比松桂，气象何轮囷。
进窥神明内，千顷同渊澄。
洁清久弥著，宠辱中不惊。
乃知大臣度，与道为屈伸。
源泉为公福，山岳为公身。
衔筹海上鹤，报公臻稀龄。
我昔初举子，绣褓犹稚婴。
公见呼英物，谓当飞且鸣。
及兹忝金马，幸步青云尘。
公乃笑拊掌，前言欣有徵。
蓟门隔楚岫，兰讯何慇勤。
公家诸公子，鸣玉彯长缨。
彤轓沛甘雨，华省应列星。
孙枝并擢秀，捎云垂阶庭。
抠衣奉玉斝，兰醴芳且清。
国家太和气，布濩方无垠。
伊莱并寿俊，黄发垂勋名。
引领为公祝，天锡公精神。
从容晋台衮，神化施丹青。
上奋弼亮绩，下俾风俗淳。
商山与雒社，陋矣安足陈。
棣华以余乙未吴门祈雨祝文二篇与其所作《喜雨》诗，并吴玉松前辈、顾杏楼水部诸君题咏合装成卷，邮寄鄂城。语意郑重，既弗克当；公私丛委，复无以答。兹使岭南途中补作以寄。
隔岁尺书惭未报，又枉清新卷盈束。
苍生霖雨题字新，到眼先惊此标目。
读公长句声泪俱，使我颜赪寸心恧。
十年江左两从政，重听癸呼愧谋鞠⑴。
巳岁真成大荒落，霪潦横流欲沈陆。
农兮辍耒妇辍机，雨雪严寒闻巷哭。
冬灾入告破成例，恩缓正供什五六。
开仓振贷额有常，相约官厨继糜粥（行担粥令。）。
所赖邦人乐劝分，公为先导躬亲督。
计口授钱口廿万，出纳钩稽手编录。
按图审户青衿劳，邻里私赒广敦睦⑵。
仍愁老稚转沟壑，敢道人人白骨肉。
终思图匮宜于丰，丰备仓于公廨筑（仓在巡抚署中，余所创也。）。
公家昆季厚桑梓，肯舍良田纳嘉谷⑶。
稍喜明年旸雨时，穷檐徐盼疮痍复。
谁意旃蒙又忧旱，靡神不举陈牲玉。
浓云正起风倒吹，新稻将焦日还曝。
嗟民何辜辜在我，自省咎愆更斋遬。
草疏不知语哀痛，但觉书成泪盈掬。
朝晡徒步勤顶礼，终邀灵贶通于穆。
崇朝彻夕雨翻盆，高下万塍同渗漉。
幸哉垂槁稻重苏，是岁仍符篝车祝。
得沐昊慈由主德，能济民艰赖神福。
公诗缘情斐然作，不图奖借猥及仆。
疏语鄙俚曷足道，公乃传钞使人读。
感公厚意弥自励，敢使赠言等脩襮。
所期攻错资他山，过必相规乃忠告。
朅来衔命驾锋车，要与愚氓洗鸩毒⑷。
欲挽颓波力恐微，试想燎原害诚酷。
三吴此事近如何，问公能否回污俗。
周行可示幸毋遗，风便相期书举烛。
⑴ 余前后官吴中，癸未、癸巳两次大荒。
⑵ 时各图稽户，诸生多有私自加振者。
⑶ 丰备仓成，公与哲兄首输田各数百亩。
⑷ 近以鸦片烟流毒日甚，命往广东海口查办。
坡公渡海誇罗浮，凉天佳月皆中秋（东坡诗序语。）。
铁桥石柱我未到，黄湾胥口先句留。
今夕何夕正三五，晴光如此胡不游。
南阳尚书清兴发，约我载酒同扁舟。
日午潮回棹东指（是日退潮在午。），顺流一苇如轻鸥。
鼓枻健儿好身手，二十四桨可少休（快艇桨廿四不用。）。
转眸已失大小虎（两山名。），须臾沙角风帆收。
是时战舰多貔貅，相随大树驱蚍蜉。
炮声裂山杂鼓角，樯影蘸水扬旌斿。
楼船将军肃钤律，云台主帅精运筹。
大宣皇威震四裔，彼伏其罪吾乃柔。
军中欢宴岂儿戏，此际正复参机谋。
行酒东台对落日，犹如火伞张郁攸。
莫疑秋暑酷于夏，晚凉会有风飕䬟。
少焉云敛金波流，夜潮汹涌抛珠毬。
涵空一白十万顷，净洗素练悬沧洲。
三山倒影入海底，玉宇隐现开琼楼。
乘槎我欲淩女牛，举杯邀月与月酬。
《霓裳曲》记大罗咏，广寒斧是前身脩。
试陟峰巅看霄汉，银河泻露洗我头。
森森寒芒动星斗，光射龙穴龙为愁。
蛮烟一埽海如镜，清气长此留炎州。
三人不假影为伴，袁宏庾亮皆吾俦（余与嶰筠、滋圃俱登峰巅。）。
醉归踏月凉似水，仍屏傔从袪鸣驺。
褰帘拂枕月随入，残宵旅梦皆清幽。
今年此夕销百忧，明年此夕相对不。
留诗准备别后忆，事定吾欲归田畴。
与君在春明，文酒月一聚。
及为江南吏，同此簿书苦。
因公数相见，未暇觥政举。
何当述职去，如脱千钧弩。
片帆剪江来，瓜步寄柔橹。
无端水生骨，一夕西风阻。
君方领邗郡，欲谋祖帐祖。
我谓君勿然，君客我乃主。
君年正周甲，生日载年谱。
今恰为君寿，我歌君且舞。
同年三十载，岂少晨夕数。
难得览揆辰，遇此忘形侣。
舟从冰心停，酒以冰壶贮。
知君清如冰，天与介寿所。
不醉别可惜，烂醉寒尽禦。
诘朝冰果涣，鼓楫舟容与。
聚散宜有神，临歧倍延伫。
君言此会奇，当以画图补。
我时朝九阍，继乃移三楚。
回首大江东，迷离梦烟雨。
寄图索我题，传神在阿堵。
我诗负诺责，倏歘三寒暑。
今年客岭南，经秋病才愈。
披图缀长句，聊以写肝腑。
君今六十三，我亦五十五。
喜君擢绣衣，旦夕即开府。
何时再为寿，七裘岁丙午。
通儒偏以入赀仕，罢读一图戏之耳。
政成始信吏果儒，风流乃见谭艺图。
申浦君山足文藻，况有经师富搜讨。
元礼龙门十九年⑴，艺也骎骎进乎道。
得君敷衽与论心，抉摘经腴秕糠埽。
司校谁，顾恺之，并肩复有刘知几。
作客谁，俞紫芝，大毛公来同说诗。
一时千里德星聚，纵论直空上下古。
挥麈齐翻舌本澜，执经争听沙中雨。
国朝经术古岂侔，诸君砥厉追前脩。
弗尚谈天雕龙炙毂輠，岂惊槌碎黄鹤踏翻鹦鹉洲。
学祧汉宋仕则优，盛时宏奖皆风流，君能造士期拔尤。
万閒之厦千丈裘，请与图中主客努力俱千秋。
⑴ 申耆李先生自癸未岁主讲暨阳，十九年矣。
狂澜横决趋汴城，城中万户皆哭声。
孤城障水城垂倾，危哉公以赤手擎。
是时在官同震惊，民谓非公民（一作吾）不生。
抚部牛公洞舆情，授公郡符安编氓。
公所自信惟一诚，死守誓与阳侯争。
肝胆披沥通幽明，亿兆命重身家轻。
禦水难于禦暴兵，四围激齧锋莫撄。
城头白日游赤鲸，丽谯夜听蛟鼍鸣。
公亲鼛鼓喧军钲，衣不解带严巡（一作巡严）更。
始焉搴茭刈榛荆，继下砖石声匉訇。
连旬苦雨不肯晴，上淋下潦沟浍盈。
万难之际弥专精，焚香告天心自盟。
峭坡斜堰高峥嵘，迫（一作逼）走急溜开中泓。
历伏秋汛及霜清，寝食于城城可婴。
渡民避水舟筏迎，济饥馎饦兼粥饧，全活老稚苏鳏茕。
帝命塞决颁水衡，负薪我亦辞西征⑴。
到时奇险亦稍平，见此巨浸犹怦怦。
是冬鸠工依定程，河由地中顺轨行。
奈何群议纷纵横，欲（原作重）迁洛邑重经营。
咄哉此论乖舆评，三诰奚必同盘庚。
疏议六条真恢闳，谠言倾倒诸公卿。
旧德先畴居永贞，斯城仍恃众志成。
汴民困久兹乃亨，跻彼公堂称兕觥。
绣衣迁秩岂足为公荣，重是循良千载垂令名。
⑴ 余谪戍塞外，未行，改命河工效力。
① 题原作壬寅四月仆西行过华阴姜海珊大令申蟠招游华山同游者闻石十二兄先生及陈赓堂司马也归途赋七古一章柬姜君先录初稿请十二兄削正并邀同作
神君管领金天岳，坐对三峰看未足。
公馀喜共客登临，恰我西行来不速（原作我恰西来真不速）。
樱笋厨开浴佛时，暂辍放衙事休沐。
灏灵宫殿访碑行⑴，清白园林对床宿⑵。
淩晨天气半阴晴，昼永无烦宵秉烛。
竹杖芒鞋结俦侣，酒榼茶铛付僮仆。
云梦（原作台）观里约乘云，玉泉院中闻（原作听）漱玉。
同侪（原作人）各挟济胜具，初陟坡陀踵（原作趾）相续。
嶂叠峰回路忽穷，谁料重关在山曲。
微径蜿蜒蚁旋磨，绝磴攀跻鲇上竹。
箭镞依稀王猛台，丹砂隐现张超谷。
莎萝坪与青柯坪，小憩聊寻道书读。
过此巉岩愈危（原作尤险）绝，铁锁高垂手难触。
五千仞峻徒窘步，十八盘经犹（原作仍）骇目。
恨无谢朓惊人诗，恐学昌黎绝顶哭⑶。
游人到此怪山灵，奇险逼人何太酷。
岂知山更怪人顽，无端蹴踏穿其腹。
兹山（原作山形）峭拔本天成，但以骨挺不以肉。
呼吸真教帝座通，避趋一任（原作每笑）人閒俗。
如君超诣迥出（原作乃绝）尘，上感岳神造民福。
荡胸自有（原作合使）层云生，秀语岂徒夺山绿。
希夷石峡应（原作为）重开（谓赓堂。），海蟾仙庵亦堪筑⑷。
独惭塞外荷戈人，何日阴崖结茅屋。
惟期归马此山阳，遥听封人上三祝。
⑴ 华岳庙旧名灏灵宫，昨于庙中同观近年补刻华山碑。
⑵ 华岳麓有杨氏园林，题曰「清白别墅」，游山前一夕宿此。
⑶ 二句原作高掌真疑巨灵擘，绝顶恐作昌黎哭
⑷ 刘海蟾脩炼于华山，今峰顶有四仙庵，海蟾其一也，借谓闻石兄。
三男两从行，家事独赖汝。
汝亦欲我从，奈为例所阻（词臣例不准请假出关。）。
兹来已数程，再远亦何补。
忍泪临交衢，执手为汝语。
汝父虽衰龄，馀勇或可贾。
平生一念愚，艰危辄身许。
过涉占灭顶，坎壈乃自取。
斧锧犹可甘，况仅魑魅禦。
朝廷宽大恩，荷戈赴边圉。
天其重要荒，吾岂惮行旅。
行矣勿欷歔，汝归保门户。
汝母久尪羸，护持慎寒暑。
知汝素性恬，无心恋圭组。
仕止随所遭，脩为力须努。
语言讷鲜失，人事忍为主。
我其归首邱，汝勿忘在莒。
虽有今日离，犹期他日聚。
岂学谢几卿，枉赴新亭渚。
甲午同游韬光者，吴退旃、（椿。）程梓庭、（祖洛。）陈石士、（用光。）徐廉峰、（宝善。）及海帆五人，合写为图，各藏其一。
昔年公作西湖主，暇日扁舟弄烟雨。
清秋况值客槎来，恰似奎躔聚星五。
湖山深处梵宫开，孤嶂岧峣石径回。
一寺偏宜分两寺，后台更许胜前台。
冷泉亭畔凭栏坐，灵隐禅林访碑过。
不知绝磴几千重，约数幽篁十万个。
韬光同上莫辞难，到顶方知此大观。
岭树湖云沈足底，江潮海日上眉端。
一时宾主东南盛，写得须眉共辉映。
时平应拟五老图，诗就还为五君咏。
物换星移迹易陈，武林回首感前尘。
吴澄（谓退旃尚书。）程珦（梓庭制府。）俱移疾，徐干（廉峰编脩。）陈琳（石士侍郎。）已古人。
图中今日惟公健，帅节移从秦陇建。
只怜旧部去思深，望云不来黄鹤怨。
为公寄语韬光庵，不妨弥勒招同龛。
懒残芋熟莫开口，待将霖雨敷东南。
砚为明季赠尚书陈忠悯邦彦所藏，子方购于羊城，其尊甫在清远舟中梦忠悯嘱为收藏。
我辞炎州岁辛丑，未及端溪访石友。
怀中铁砚坳而黝，心欲磨穿事则否。
尺箠寸刃不入手，草檄飞书复何有。
砚匣尘封已蒙垢，投笔关门荷戈走。
旧雨逢君意良厚，肝膈交倾话杯酒。
示我古砚云腴剖，覼缕因缘叹非偶。
忠悯所贻属君受，梦魂乃告高堂叟。
时在季春日十九，市肆售来忘谁某。
岂知英灵默相诱，择人而畀待良久。
路隔珠江与峡口，梦砚得砚无先后。
回想孤忠昔授首，雪声堂暗悲风吼。
三十二策空覆瓿，石不俱焚独汝寿。
百七十年神鬼守，毅魄忠魂随不朽。
君能宝此若琼玖，际遇清时践台斗。
判事昔称民父母，草奏今登帝左右。
名父之子薪克负，明德达人天所牖。
筹笔宣毫慎勿苟，传世砚田胜千亩。
① 原题一作壬寅腊月十九日嶰筠先生寓斋作东坡生日会者十一人伊江所未曾有也诗以纪之
中原俎豆不足奇，请公乘云游四夷。
天西绝塞招灵旗，下有荷戈之人顶礼之。
公生距今八百有七载（自景祐丙子计，至道光壬寅。），元精在天仍为牛斗箕（「生前宿直斗牛箕」，公自谓也。）。
命宫磨蝎岂公独，春梦都似黄粱炊。
要荒天遣作箕子⑴，此语足壮羁臣羁。
当时天水幅员窄，琼雷地已穷边陲。
天低鹘没山一发，祗在海南秋水湄（见公诗。）。
岂如皇舆西控二万里，乌孙突厥悉隶吾藩篱（伊犁在汉为乌孙，唐为西突厥。）。
若将壮游较今昔（一作古），恐公犹恨未得周天涯。
崆峒之西公所梦，恍见小有通仇池⑵。
导公神游合西笑，何必南飞载鹤寻九疑。
所嗟公身屡徙复遭屏（「逐客犹遭屏」，公在儋耳句。），官屋欲僦犹（一作乃）阻于有司。
合江之楼白鹤观，居此新宅无多时（一作新居虽营曾几时）。
寄身桄榔啖藷芋，南冠九死真濒危。
吾侪今犹托代舍（伊江所在皆官屋。）（一作厦庇），忆公倍感皇天慈。
谪所（一作居）一生过也得，公言（一作语）旷达真（一作诚）吾师。
南阳词人涓玉卮，鞠𦜕先制神弦词。
悬公大瓢笠屐之遗像，诵公罗浮儋耳之新诗⑶。
公神肯来古伊丽，白鹿可跨青牛骑。
冰岭之冰雪山雪，照公（一作如见）堂堂出峨嵋。
长松尘洗鹤意远（见公答刘景文以松鹤为寿诗。），真有番乐来龟兹（用公听李委吹笙诗。）。
试著紫裘腰笛临风⑷吹，使公（一作公在）空中一笑掀髯髭。
⑴ 「天其以我为箕子，要使此意留要荒。」公在海内诗也。
⑵ 公诗云：「似闻崆峒西，仇池迎此翁。」记梦中事也。
⑶ 二句一作虽无大瓢屐笠像，赢縢篷筐谁不携公诗
⑷ 一作请向望河楼头横笛
岁云莫矣街鼓喧，司命宵醉老瓦盆。
世传祀灶致富寿，汉武早信方士言。
丹砂成金许不死，少君化去仙奚存（见《史记·封禅书》。）。
当时傲吏亦媚灶，张忠独懊明经孙⑴。
后人年夜踵成例，糟饧涂抹乘黄昏。
妄冀天庭代邀福，那知休咎胥由人。
见君于炀弥子梦，彼如卫鹤徒乘轩。
阴家子方祷偶应，岂真神嗜羊如羱⑵。
新妇不合语灭灶，祗有老妇柴宜燔。
汤官瓯宰灶下养，酣豢每亵明神尊。
酒殽杂陈恐神吐，笑比田叟纷操豚。
须思岂弟神所劳，庆馀积善垂无垠。
昔贤尝有不黔突，况我绝塞随军屯。
任人添灶或减灶，自著短衣驱短辕。
烧残湿苇灰不起，万里安得踰西崙。
徙薪曲突付一叹，踞觚听者休相瞋。
⑴ 见《汉书·孙宝传》，东坡诗「吾方祭灶请比邻」正用宝事。
⑵ 《尔雅》「羱如羊」，今反用其语。
鼓鼙思帅臣，爪牙讽圻父。
静以绥中原，动以禦外侮。
致身须壮年，奇勋策天府。
将军起长白，家世握牙琥。
髫龀通钤韬，志行抗前古。
读书慕儒将，礼义即干橹。
宿卫屯羽林，钩陈出随扈。
西望昆崙墟，百年拓疆宇。
以君为长城，领军肃貔虎。
三载无边烽，华夷悉安堵。
帝曰尔来前，作股肱心膂。
绝塞回轮蹄，中流赖砥柱。
君感朝廷恩，心肝奉明主。
临别索赠言，我欲倾肺腑。
嗟哉时事艰，志士力须努。
厝薪火难测，亡羊牢必补。
从来户牖谋，彻桑迨未雨。
矧当冰檗秋，敢恃干羽舞。
蜂虿果慑威，犬羊庶堪抚。
将士坚一心，讵不扬我武。
貂蝉出兜鍪，丹青绘圭珇。
行矣公勉旃，黑头致公辅。
我昔未识君，诵君应举文。
谓当脱颖出，冀北空其群。
谁知失齐皞（见韩文。），徒使嗟刘蕡。
蹉跎几寒暑，笔砚吾欲焚。
况遭时事艰，溟渤愁蛮氛。
庄椿度沙漠，随侍资君勤。
男儿重晨昏，科名安足云。
尘沙面目黧，冰雪手足皲。
侍疾不解带，当暑驱蝇蚊。
老翁霍然起，加饭强腰筋。
但得奉色笑，绝塞犹欣欣。
我时共沦谪，捧襼情怀殷。
终朝托豪素，半载联屐裙。
猥有豚犬随，奈此猪龙分。
难禁羡怀祖，况惭非右军。
昨转金鸡报，天意三沐薰。
喜公从入关，护起山东云。
作忠在移孝，令名垂无垠。
不见方敏恪，始困终成勋（桐城方敏恪公少随父戍。）。
君家盛五桂，一一香披芸。
在阴和鸣鹤，九皋天应闻。
临歧重执手，愿言颂清芬。
君看海波靖，瑞气方氤氲。
曩者使南越，谬思分主忧。
感公海水誓⑴，但愧才难侔。
宣谕以恩信，纳款驯豪酋。
差幸国体肃，奚暇为身谋。
九龙偶反覆，伏之如蜉蝣。
谁知釜底魂，倏作空中游。
鲍庄终失智，贾胡空复留。
须臾海水飞，变幻风中沤。
已乏决胜策，安敢排众咻。
简书赴东浙，聊复驰铃驺。
荷戈指天山，闻赦当邗沟。
暂免万里行，负薪塞黄流。
公时出玉关，谓我风帆收。
后尘匪云隔，友声还可求。
公来未期月，我亦同荒陬。
转喜云龙随，肯唱关山愁。
我病入肝肺，公病幸即瘳。
去秋却杖起，恰报乌白头。
即拟归秣陵，筑室名三休。
除书九重出，恩渥难为酬。
东辙未及浣，四牡仍西州。
雍梁实重镇，以公扼其喉。
边庭甫亲历，布政诚优优。
人言再开府，姓字留金瓯。
我知岩谷心，此际方夷犹。
尺素示微意，莼鲈当及秋。
我身虽萍浮，梦见白鹭洲。
奋飞傍公侧，莫讶江干鸥。
⑴ 余未至粤，公贻手书云：「所不同心者，有如海！」
庄在东武九仙山之麓。东坡云「九仙山有二，在东武者奇秀不减雁宕」是也。刘文正公曾大父西溪农部别墅在焉。文正公尝读书其中之锦秋亭。图为唐毓东岱作，王麓台题。刘文清公有诗五首并序，书于卷首。
旧传海上多仙山，虚无明灭穷跻攀。
谁知九仙在东武，仙家窟宅留人閒。
槎河之槎仙所系，阴崖茆屋相回环。
锦秋亭前读书处，古木葱郁苍苔斑。
山中宰相本仙种，出山高压群仙班。
当其徜徉弄云水，径欲长卧深林湾。
真灵位业帝所眷，肯使稷契投宽閒。
朝阳鸣凤在阴鹤，世有霖雨敷尘寰。
故山颇恐猿鹤怨，欲寻画里扁舟还。
作诗徵题付来许，归梦长结云松关。
我家亦邻九仙侧（闽中亦有九仙山。），常见玉女披烟鬟。
在山清泉洗我耳，至今犹似聆湲潺。
披图自嘅归未得，空使山灵詈我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