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陈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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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

秋江集
母黄氏,永福莘田女也。
年二十一嫁长乐儒士陈澧
为吴航世家,治举子业不售,赍志而没。
节妇嫁八年而寡,一子方周岁。
家极贫,为薄饘以活,今已届六十九岁矣。
前学使恩雨堂先生表其闾,其所吟咏率散失无存。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806—1864 【介绍】: 清贵州遵义人,字子尹,号柴翁。道光十七年举人,选荔波县训导。咸丰间告归。同治初补江苏知县,未行而卒。学宗许郑,精通文字音韵之学,熟悉古代宫室冠服制度。有《礼仪私笺》、《轮舆私笺》、《说文新附考》、《巢经巢经说》、《巢经巢集》等。
晚晴簃诗汇·卷一三九
郑珍,字子尹,号柴翁,遵义人。道光丁酉举人,官荔波教谕,特用知县。有《巢经巢诗钞》。
巢经巢诗钞·莫友芝序
圣门以诗教,而后儒者多不言,遂起严羽别材别趣、非关书理之论,由之而弊竞出于浮薄不根,而流僻邪散之音作,而诗道荒矣。夫儒者力有不暇,性有不近则有矣,而古今所称圣于诗,大宗于诗,有不儒行绝特、破万卷、理万物而能者邪?吾友郑君子尹,自弱冠后即一意文字声诂,守本朝大师家法以治经。于前辈述作,爱其补苴昔人罅漏者多,又病其或不免杂博横决,乃复遍综洛闽遗言,精研身考,以求此心之安。静涵以天地时物变化之妙,切證诸世态古今升降之故,久之,涣然于中,乃有确乎不可拔者。其于诸经疑义抉摘鬯通,及小学家书经发明者,已成若干编。而才力赡裕,溢而为诗,对客挥毫,隽伟宏肆,见者诧为讲学家所未有。而要其横驱侧出,卒于大道无所抵牾,则又非真讲学人不能为。彼持别材别趣,取一字一句较工拙者,安足以语此哉?子尹长友芝五岁,友芝兄事之。自廿年前,友芝侍先君遵义郡学,子尹居东八十里乐安溪上,每以秘册互假写勘,时常往来。丁酉以后,春官奔走,郡乘牵绊,两人共晨夕尤夥。至辛丑,先君见背,即卜兆乐安溪上青田山,复结庐其间,以近吾子尹也。计订交到今且三十年,虽中间饥驱离索,不常合并,而靡不以学行文章相砻砥。而子尹事事精锐,对之使人气馁。即如为诗,若非所甚留意,良晨朋酒,常不自揣,力操旗鼓而与之角,往往脉张筋急,不能自如;而子尹率然应之,其要害曲折,转益洞快。人之学问才力,真不可强乃如此。友芝即戏谓曰:「论吾子平生著述,经训第一,文笔第一,歌诗第三,而惟诗为易见才,将恐他日流传,转压两端耳。」子尹固漫颔之,而不肯以诗人自居。当其兴到,顷刻千言,无所感触,或经时不作一字。又脱稿不自收拾,子弟钞存十之三四而已。而其盘盘之气,熊熊之光,浏漓顿挫,不主故常,以视近世日程月课、植酿篇牍、自张风雅者,其贵贱何如也?今岁春初,友芝过望山作上元,乃把酒慨然曰:「吾辈俱老大,所学既不见于用,计无复长进,而数十年心力所寄,不忍弃置,将次第厄梨枣,取当世通人是非焉。忆吾子昔者漫有右小诗语,姑以先之。唯吾子为我序。」辄书其学术根柢所以能昌此诗者以志观者,他不具论也。咸丰二年夏五月,独山莫友芝。
巢经巢诗钞·翁同书序
往时歙县程侍郎以博闻强识,受成庙特达之知,负海内重望,天下能文章之士,鳞萃其门。
侍郎尝典试岭南,所得士如番禺仪克中、陈澧,长乐温训,皆有时名,先后与余定交京师。
仪君工诗,精考据,惜早世,不竟其所学。
陈君天才雄骏,于书靡不窥,近乃服膺许、郑。
温君治古文辞,力摹韩、柳,于近人不亚恽子居。
此三人者,皆侍郎高第弟子,然皆弗能为侍郎之文。
其能为侍郎之文者,遵义郑子尹一人而已。
子尹故侍郎视学黔中时所矜赏者也。
其为人,坦白简易,粹然儒者。
生平研精三《》,习闻古宫室冠服之制,通声均训故之学。
为文章古涩奥衍,大率如先秦以上诸子、汲冢坠简、两汉碑版文字,及马第伯《封禅记》之属,腐儒小生读之,或至口钳舌挢,实则真气流贯,非貌为魁纪公家言者。
及读其《母教录》,即又悱恻沉挚,似震川《先妣事略》《项脊轩记》诸篇,羊质善变,几无以测吾子尹也。
古近体诗简穆深淳,时见才气,亦有风致。
其在诗派,于苏、黄为近。
要之,才从学出,情以性镕,盖于侍郎之文为具体矣。
黔中惟子尹与莫孝廉友芝、张副贡琚、黎训导兆勋、傅孝廉昶数人为能肆力于古,而子尹所造尤深,足称经师祭酒、词坛老宿。
今年刻其诗九卷,经说一卷,求序于余。
余尝亲奉程侍郎之教,数得追陪末坐,上下其议论。
今观子尹之诗文,知渊源所自,波澜莫二。
故为序其学之所自出,以谂世之读子尹文者。
咸丰二年八月望日,常熟翁同书。
巢经巢诗钞·王柏心序
诗言其志而已矣。志者不可伪为,志之所向,情泄之,辞宣之,乃始有声有貌,数者不备,不可为诗。然数者末也,以志为其本。夫诗无伪。诗之有伪,则驰情溺辞、繁声饰貌者为之也。古之贤圣奇杰、忠孝大节之人,不皆为诗。及其为诗,亦无所假于数者,而自足以格神示,昭日月,彼之志固宜有是。若夫学士大夫之从事于诗,则亦有道矣。道安在?在范其志。志有广狭高卑。善范者植之以仁义,秉之以礼度,履之以忠信廉洁,而又覃思专精,必在经训,则志益广且高。然后发诸诗者,达吾之胸臆,悲愉喜愠,无所缘饰矫揉。其间包络三才,经纬万端,壮者锵金石,幽者穷要眇,上侪之古人而无盭,下质之千百世,而悲愉喜愠,若观面敷衽,披露肝肺无不尽者。此惟善范其志乃能有是。吾读播州郑君子尹诗而善之。子尹居贫,尚孤介,仕卑官,无怨尤。躬行孝弟,恻隐民物。其学深博精核,无所不综。尤好治经,研究于康成、叔重,而折衷以闽洛之说。至其为诗,则削凡刷猥,探诣奥颐,瀹灵思于赤水之渊,而拔隽骨于埃壒之表。不规规肖仿古人,自无不与之合。余未识子尹,读子尹诗,悲愉喜愠如见子尹焉。进而求之,则蔼然者仁义也,秩然者礼度也,较然者忠信廉洁也。其宗主又不离六经。甚矣子尹能范其志。非若他人沾沾情辞声貌可以伪为者也。唐子方方伯者,子尹乡人也。道子尹意,欲余序之。余无当于知言,然自谓能言子尹之诗之志,遂书所见,浼方伯贻诸子尹。咸丰四年岁在甲寅新正人日,监利王柏心。
巢经巢诗钞·黎庶昌序
遵义郑先生子尹徵君,为西南儒宗垂数十年,生平著述甚富,致极精严,未尝如俗儒苟操铅椠也。道光中,郡太守聘撰《遵义府志》,成书四十八卷。同时刻者有《樗茧谱》一卷,《母教录》一卷。迨咸丰中,治许郑学益精,三礼六书,洞晰渊微。乃家刻《巢经巢经说》一卷,《说文逸字》二卷,《巢经巢诗钞》九卷;唐威恪公树义为刻《播雅》二十四卷。同治三年,先生没后,遗著尤多。威恪公子、今中丞炯续刻《仪礼私笺》八卷、《郑学录》四卷于蜀中。独山莫君祥芝刻《轮舆私笺》二卷于金陵。至光绪四年,四川川东道、归安姚君觐元编《咫进斋丛书》,为刻《说文新附考》六卷。粤东广雅书局,南皮张尚书之洞所设者也,又采刻《汗简笺正》八卷、《亲属记》二卷于《广雅丛书》中。由是,先生著述约略已具。然其精者尚有《考工凫氏图说》一卷、《巢经巢文钞》五卷、《诗集续钞》□卷(无传本)。资州刺史、贵筑高君培谷惜焉,复任剞劂,而先生之书始克告全。自馀虽有一二遗编,皆非其至矣。奇书之在世,譬犹金珠美玉蕴蓄于山渊,必有精光上属霄汉,历久而不可磨灭。今先生遗书播行海内,闻者乡风,士大夫转相移刻。其犁然有当于人心,不待智者而知已。然卒成此一篑之功使无放失者,高君也。光绪十九年十二月,遵义黎庶昌。
巢经巢诗钞后集·识
先生《前集》以后之诗,高怡楼培谷刻其半于资州,唐鄂生炯于云南矿务署又刻其半。曾取二本合并,另增所获之稿铅印作《遗诗》。今者方谋印《全集》,以此册附《前集》之次,易曰《诗钞后集》,颇有增损。以其中丙辰、丁巳后之作,不免多有龃龉。盖前者搜辑时,以多得为快,因之有误入者。如高本之《晚望众香山》为玉屏田榕之作;又《斤溪老翁歌》,唐本之《孤雁行》,其气体不类;又以洪北江之《九朝塘》《马滚坡》等诗以其为先生手笔而误之。其《醉寄湘佩》三诗,得原稿所署年月,乃知为自编《前集》时所弃去者;《联句》二首,其一敬为雅泉先生之作而录之;及他所见为先生手笔有年月可考而不以入编年卷者,均置之外集。或有先生所改易者,概不收入以矜异获。凡兹编订,皆数经手抄,得诗三百八十四首。虽未及拾遗罄尽,庶壬子至甲子之作佚去者鲜矣。至陈刻本,取文与诗成册,而诗以高刻者为《后集》,以先兄怡所抄示莫棠者为《逸诗》,亦未为允。惟册前有陈序一篇,今以升诸全集之首。其高、唐本之序及恺前排印时所跋识,均附卷末,以为此刻之掌故云。庚辰春月,遵义后学赵恺编校谨识。
巢经巢诗钞后集·引(高本)
先生四十以前之诗八卷,咸丰壬子已自刻于子午山。壬子以后迄先生之殁,十三年中共为诗二册,依月编年,未分卷目,皆先生所手录者。昔年余曾及见之。后闻先生哲嗣知同言,因某公携往军中,遗失其一,闻者深为太息。或谓先生之诗,精光亮釆,俱在盛年,四十以后精力衰减,似韩、杜晚年之作,枯秃不丰。人生学力,与年进退,虽古昔贤哲所不能逃也。然吾观先生晚岁之诗,质而不俚,淡而弥真,有老杜晚年景界。若听其散失,使后之读先生诗者,以不得见全豹为恨,岂不至可惜哉?汝谦藏之于心,历有年所。淹留于外,无由获先生之稿以广流传,常引以为疚。庚寅岁,久客京师,乃于同年友陈君筱石座上见先生后集钞本。匆匆一阅,未及钞录以去。癸巳春,余从使日本,乃乞筱石钞副邮寄,谋锓诸梓。而前后年岁颠倒淆乱而不可读。乃谨案先生所历年岁,重为编订,釐为四卷。钞录未就,而家叔父莼斋观察书适至,云资州牧高君怡楼,方刻先生文集,乐并诗之未刻者刻之。汝谦深义高君之能阐扬先哲也,因亟录稿以寄,并序其原起如此。表侄黎汝谦。
巢经巢诗钞后集·跋(高本)
光绪甲午四月,表太舅黎莼斋观察以《巢经巢遗诗》寄令校订,谓懿于庭帏闻先外祖事行详也。懿受而读之,其诗虽经受生表舅釐定次序,而仍多参差,爰更为分卷,按年编目。然散佚已复不少,壬癸两年之诗,存者仅十馀首,庚申以后概付飘零。今者不述,后亦无知之矣。按先外祖自壬子以后,山居日少,时赴行省,主唐子方方伯家。檄权仁怀厅学务不就,以编纂《播雅》故也。甲寅,杨龙喜寇遵义,适选荔波教谕,十一月遂挈眷之官。自平越与家人别,令先往都匀,只身赴省垣领凭。乙卯正月至都匀,先后痘殇长孙儿女。侨寄月馀,始往荔波。五阅月而水苗乱作,县令蒋嘉谷病,不能办贼,外祖募练设关防禦,乞援于南丹土知州莫树棠。已,大破贼,斩馘甚众。贼逼城,而游击马清杰坚促不出。外祖知不可与有为,又自无守土责,乃弃官挈家走南丹,经罗斛旋省。丙辰,贵阳太守刘书年招致幕中,欲更卜居东山之丘,不果,遂还山。丁巳,遣舅氏伯更先生往就幕,而己独居山中,成《轮舆私笺》《说文逸字》《汗简笺正》等书。戊午,在山中。己未,湄潭贼起,乃欲游蜀依唐公鄂生。出仁怀至南溪,值乱,又闻湄贼犯遵义,急趋归。而家人已徙真安,绕南川入蜀,抵南溪矣。庚申,探得之,召归,遇于桐梓,遂侨居魁崖侧数月,仍返遵义。辛酉、壬戌,主讲湘川、启秀两书院。时朝廷诏以江苏知县补用,道梗不得出。癸亥,移归禹门山寨,至甲子九月而疾终。外祖生平大节,已备名贤志状,小子何述焉?惟行历不详,无以言诗。兹撮举所闻,以俟将来蒐补及笺谱者得有所依据云尔。外孙赵懿谨述。
巢经巢遗稿·序(唐本)
《巢经巢遗稿》起壬子,讫乙丑,(恺案:先生卒于甲子九月。此言乙丑,误。)为诗二百九十九首。余戊辰春统师援黔,时子尹殁已三年矣,乃从其子知同所录得者。凡所遭际山川之险阻,跋涉之窘艰,友朋之聚散,室家之流离,与夫盗贼纵横,官吏割剥,人民涂炭,一见之于诗。可骇可愕,可歌可泣,而波澜壮阔,旨趣深厚,不知为坡、谷,为少陵,而自成为子尹之诗,足贵也。然此特其绪馀。子尹学宗高密,旁及许氏,著述甚富。平居与人接,辞容温蔼,未常以骄人。至论说古义,不肯苟与人同,要之归于是而已。余尝得张皋文《仪礼图》初本,以示子尹。子尹随阅随背诵经文注疏,纠其误数事,一坐惊叹。其精博如此。尝叹嘉道以来,学者务为新奇破碎,显背师法。欲取阮文达所刊《经解》一一称量,芟其驳杂,掇其精要,编为一书,以惠来者。余伟其志,许助成之。及后稍稍有力,而子尹殁矣。子尹虽穷困,动必以礼,不苟求取。方今朝廷黜制艺,崇实学,敕天下普建学堂,教育人才,安所得如子尹其人而为之师耶?为文章不起草,每对客伸纸疾书,意尽而止,咸有法度。录成数百篇,他日当就其家求之。知同客死南海,子尹著述闻多散佚。已刊行者,《巢经巢经说》、《仪礼私笺》、《郑学录》、《说文逸字》、《说文新附考》、《母教录》、《巢经巢诗钞》、《樗茧谱》、《播雅》、《遵义府志》。子尹姓郑名珍,遵义人。光绪三十年岁次甲辰冬十月,唐炯序。
巢经巢遗诗·跋(陈本)
壬子十月,予至成都,从遵义赵幼渔怡得巢经先生诗五十一首,皆刊行集本所无。案先生《巢经巢诗》,先刻于家,出自手定,而先生子伯更书以授梓者也。光绪中,贵筑高氏复刊后集四卷本。自黎受生汝谦、幼渔为予言,同治初,先生既没,同郡唐鄂生中丞炯方治兵于重安江,寓书伯更,觅先生晚年遗稿,伯更遂以手稿本付之。嗣中丞托某氏仍还伯更,某行至瓮安,舍于逆旅,失之,遂不可踪迹。久之,贵阳陈筱石制府忽得一传钞本,受生因从录副,上其叔父川东道莼斋先生,耸恿高氏刻之,而属幼渔弟悔予任校勘。时幼渔方走京师,迨还蜀,而已刊成。见其中编次颇乱,最晚岁诗亦绝少,乃知制府所得本虽出于原稿,已为人窜易次第,且有脱逸矣。赵氏兄弟固同为先生外孙,而悔予齿少,不若幼渔之犹及侍先生,悉闻外家事,并曾见原本,而能證流传本之讹阙也。此数十首,壬戌至甲子先生捐馆岁之作。幼渔于原本既失后,在望山堂字簏中得其手写零篇,缀录记当日均在集中者。由是观之,所佚殆不止此。受生官广东,又合乡人醵金刻先生诗。其后集,亦但就高本重雕。予在粤,屡摹以应访求,今获是编,他日更将播诸海内,故记幼渔所述如此。十一月溯有二日己未,独山莫棠旅邸谨书,时夜漏三下。
巢经巢遗诗·跋(赵恺初印遗诗本)
先生之诗,望山堂自刻本至辛亥止。壬子至甲子归道山以前之作,皆所谓遗诗也。然至为纷乱。光绪二十年,黎莼斋观察属高君刻于资州,共二百六十二首。先从兄延江为校字,称壬癸两年之诗仅存十馀首,庚申以后概付飘零。黎受生先生序谓,曾见遗稿为某公携至军中遗失,读者无不同深慨叹。已谓先生遗诗,举高本为晨星仅存矣。厥后唐鄂生宫保与先生情义棐笃,莫逾金石,举遗诗铅印于贵阳,共二百九十九首。因取以校高本,溢出三之一。高本诗多庚申以前为唐本所无者四十七首,唐本多庚申以后为高本所无者得八十五首,重复者二百一十四首。读之喜极,莫可名状。向者高刻本先人皆居郑门下,先叔又其婿也,尝指某某诗为错置年次。又尝闻诸先辈谈其逸事,故于望山掌故稍有知闻。尝以两刻诗不能合并为恨,因取删其重复,釐其先后,复增先从兄怡所钞示、莫棠为陈本印作《遗诗》,并新有获者,共得诗三百八十四首,于是十三年之著作,庶几少有遗轶矣。窃先生以经术居《国史·儒林传》,已为定论。而诗之名满天下,上颉杜、韩、苏、黄,下颃朱、王,已无烦称说。巴陵吴南屏曰:「子尹诗笔,横绝一代,似为本朝人所无。」曾湘乡亦颔其言。惟其遗诗,始高君刻之,其敬仰前贤之意,已不可多得。后唐公于人情冷落之后,拾出于灰烬之馀,洵此皎如天日之情义,为古今所罕有。近陈小石尚书取高本排印之,名曰《后集》,又以往时先从兄鄨生所存钞示莫楚生先生者及他蒐获者,别曰《遗诗》,殊未当厥旨。陈君寄居海上,笃懋乡哲之义,其勤如此,尤所倾服。且吾族兄崧客死海上,所作《含光石室诗草》,闻已逸去,亦被采刻。其不忘黔人之意何厚而深也?今编此遗诗,钞成有年,渐不嫌谫陋,觕为《年谱》,以审阅先生诗者。无所闻者,概不摭拾,倘亦为博识者之先导乎?久欲镌板附于望山堂本之后,惟年以舌耕是职,计无馀粒,敬藏缄帙以待。今年宗充侄来,谋暂付铅印以饷天下之同好者,应亦保存稿本之意也。因嘱其就近为校字,为记其原末如此。戊辰初夏月,后学赵恺敬跋。
重刻郑子尹先生巢经巢诗集书后(粤本)
咸丰乙卯春,先生补荔波县训导,过方村。时自明已入学,执弟子礼,见面试诗文,蒙许可,即知有《巢经巢诗集》。五月送考,宿舍间,与先君把酒论文,夜深始罢,命磨墨,题二绝。次日,侍先生赴郡应试,鲍穆堂督学取自明高等,皆先生之教也。试甫毕,苗匪乱,急谋归。而荔波水匪亦乱,自明扶老挈幼避之。先生佐县令蒋嘉谷办军事。蒋剿贼遇害,先生旋省。县城陷,从此道梗书断。自明家被贼毁,废学从戎,荐保知县,需次广西。光绪丁亥,张孝达制军督两广,调自明来东差遣。适先生长子知同在幕府,询悉先生于同治甲子九月卒,而先君于同治己巳八月卒。细谈家事,相对潸焉。询集后诗稿无存,叹恨不已。不久,知同亦故,竟绝望矣。今年三月,黎受生太守招饮,壁间见生生墨拓,肃然起敬。太守始知自明即先生门下士。亟问未刻诗稿,太守幸宝而藏之。因诵先生赠先君二绝以證。太守出示稿本,读至《宿方村杨秀才田舍二首》,觉当日师生父子,欢聚一堂,情景宛在。迄今四十三年,人事变迁,不堪回首。流离困苦,惟我尚存。展卷摩挲,弥增惆怅。欲锓板,苦无资。适史润甫直刺继泽,慨然捐廉,以表彰先哲为己任,并刻前、后集以广流传。太守喜,自明尤喜,先生有知,亦当喜也。润甫之功大矣!遂书此以志之。光绪丁酉五月,门人荔波杨自明。
遵义郑徵君遗著书后(陈本)
右《郑徵君遗著》,凡《文集》六卷,《诗集》九卷,《后集》四卷,《遗集》一卷,附录一卷,哲嗣伯更《屈庐诗集》四卷,总二十五卷。
甲寅春,庸庵尚书属秉恩校刊,乙卯十月蒇工。
《文集》据高氏资州本刻,无《经说》,今据家刻本伯更手识,谓当编冠《文集》者。
馀文分类,按年编次,与高刻微异。
以原稿斠正,又补文三。
《诗集》依家刻本,起道光丙戌,迄咸丰辛亥。
《后集》以手稿校高刻及黔人、粤刻两本,起咸丰壬子,讫咸丰辛酉。
《遗集》,独山莫楚生棠钞自蜀中,大都同治初及病中作也。
《屈庐诗稿》在秉恩许,窃商诸尚书,汰其冗率及未完者,釐为四卷附焉。
徵君著述,海内多传刻,惟《深衣图说》《补钱氏经典文字考异》《三十一家论语注辑》凡三种,未刊。
伯更撰述甚富,仅广雅书局刻《说文本经答问》、蜀刻《说文浅说》二种。
未刻者,以为姚氏补《说文考异》为巨帙。
(此书伯更已为订补七八,伯更卒后,秉恩录副存之。
原稿寄由文襄师归之姚氏,今已入内稿矣。
详见《内阁善本目》。
)馀如《说文商义》《说文讹字》《说文述许》《经义慎思编》《愈愚录》《隶释订文》《楚辞通释解诂》,各种手稿,高两尺许,多未定。
通录副存之,拟为编次,汇刊为郑氏一家之学,用饷学子。
同治甲戌,黔抚曾文诚奏开书局,秉恩侧焉。
提调泰和周春甫姻丈继煦,与莫、郑两家稔,始得闻其绪论。
黎平胡子何教授长新、莫茝升姻丈庭芝閒来局中,奉手亲炙,因得读徵君黔刻诸书。
徵君篆书奇伟雄厚,罕有伦匹,见辄钩模,裒为大册。
惜未游江介,与郘亭聑叟相颉颃也。
间为山水,饶有士气。
游艺精能亦如此。
光绪丁亥,张文襄师督粤,开广雅书局于南园,檄秉恩充提调兼纂校事宜,聘伯更来粤为总纂。
秉恩朝夕聒之,《汗简笺正》《说文本经答问》始均刊成。
伯更旋殁,秉恩去粤,事遂中变。
郑氏两代遗著,存诸箧中,每一展阅,未尝不叹有子,学能缵绪,乃因循坐废,弗睹厥成,为可伤也。
此匪独伯更然,番禺陈先生《东塾读书记》目未刊各种,书局屡促其家,亦仅出二三种绣梓,馀仍付阙如,有同喟焉。
今承尚书汇刻《遗著》,俾秉恩悉心斠勘,不负逝者,此心得稍慰矣。
至徵君学行文章,耆儒通人久有定论,具详秉恩裒集附录诸篇,固无俟再赘云。
乙卯十一月华阳王秉恩。
巢经巢遗诗书后(陈本)
遵义郑子尹先生,以经学著闻,诗其馀事也。而慕其名,往往嗜其诗。予亦嗜其诗者,且服膺历有年矣。初得其家刻本,继又得蜀刻《遗诗》。今数十首,则晚岁遗诗之未刻者。独山莫君楚生得之,因杨君次典以示予,予读之而重有感也。郑先生之名满天下,如刍豢之不厌于人口,如河岳之在地,星汉之在天。其诗亦如祥麟威凤,即一毛片羽,亦见珍于世,可谓光显矣。庸讵当日遭时之乱,极人生之不堪,流离转徙,至于穷且死耶?虽然,遭时之乱,极人生之不堪,流离转徙,至于穷且死者何限?其梦梦以生、泯泯以灭者,又复何限?彼既无传于后,后之人亦遂无举其姓氏者。独郑先生之名满天下。吾以是观之,穷且死奚足病?维不能忍其穷以邃其学,至死无可传,斯足病耳。郑先生既邃其学以传其名,并其穷且死者亦俱传焉。读其诗,可以见矣。予将归滇,及身之未死,将更劬所学,以冀收炳烛之效。因论郑先生以自策,非徒慕其名、嗜其诗、哀其遭时之不偶也。谓其穷且死而有不穷不死者存,此吾所为服膺而弗谖者欤。壬子十二月二十一日,昆明陈荣昌跋。
巢经巢集跋(贵阳文通书局本)
陈小石制军寓居沪上,会萃郑徵君诗文刊刻成帙,颇称精本。华延宜先生将此本在文通书局付印,以广流布,嘱余校对。既竟,有不能已于言者。窃谓人之处世,品类各殊,大致分狂、狷两途:狂者遇事豁达,而狷者则笃信谨守;豁达则广交游,通声气,遭逢际会,易以建立功名;谨守则不愿与人为缘,而人亦不乐近之,往往孤行己意,以自守其困穷。故子贡结驷连骑,与曾参之空室蓬户,各行其是,不能相强也。徵君之性,盖近于狷者一流,故不甚以交游为乐,而闭户著书,寻古人之绝绪,造诣所至,遂能博通经术,扬扢风雅,为黔中第一学人。韩昌黎谓柳子厚斥不久,穷不极,其文学词章,必不能致力以致必传于后无疑。然子厚以中原世家,先思有所建树,而不自量其力,以遭贬斥。读其文,抑塞牢骚之气,溢于言表,终至损其天年。何若徵君之绝意干进,纯任自然,保存固我;虽晚适丁世变,流离奔走,不遑安居,反较子厚所遭为酷。而以视子厚之郁不得志、嗒焉若丧,终不可同年语矣。此本于徵君著述,惟载诗文。其《经说》专著,自有别行之本。徵君事迹,已见集中附录各篇。恩元往岁在京,于友人姚俪恒处得所著《请以(郑)徵君从祀乡贤》稿本。稿虽拟就,而遇民国改革,从祀之典迄未实行。今以此稿列入附录,俾考徵君事实者,多所依据。至徵君之品学,海内公认其不朽者,固自有在,而不在区区一木主也。民国乙丑八月,安顺杨恩元谨识。
巢经巢遗诗·跋(赵本)
郑子尹先生《遗诗》,有贵阳高氏、吾邑唐氏两刻本,久行于世。顷,赵乃康姻丈又以两刻不能合并为恨,因取正其错置,删其重复,复增所获不载于两本者数首,凡为诗三百八十七首,钞为一帙,仍其旧题,曰《巢经巢遗诗》。将付印,以校字之役属其兄子民生(宗充)。民生固余挚友,适余归自成都,拉余同校。每公馀之暇,相与挑灯对坐。余读,至脱误处,则民生涂改句乙;民生读,余执笔亦如之。诵声琅琅,至夜午始息,如是者有日。盖民生资性优异,承其家学,自幼能诗。郑氏尤所服膺,故勤恳如此。昔高氏刻先生遗诗于资州,校字者为民生胞伯延江老人;今民生复承叔命,校雠不遗馀力。后先媲美,赵氏群从,可谓有功郑氏矣。民生卒业于北平平民大学,迭主黔、蜀各报编辑,有声新闻界。最近参赞戎幕,又为临时政务委员。其所树立卓卓,固不假校字之勤,附骥尾以彰其名。要其能扇乡先辈之流风,不负长者之委任为不可没。独惜其体素弱,会龙云、李燊合兵扰黔,君实助当局,军咨政谋,萃于一身,劳瘁以死,年仅二十有八。予幸此本之克印行,亦愈念民生不置。至先生之诗,其声价自在世间,固不烦余之赞一词也。民国十八年九月,遵义杜运枢叔机。
巢经巢遗诗·后记(金陵卢氏饮虹簃本)
遵义郑子尹先生诗,望山堂原刊而外,有高培谷资州本、陈夔龙重刊本并行望世。壬子,莫棠得先生遗诗于蜀,皆高、陈所未刊刻者,梓行之。庚午,余客成都,于双流刘君鉴泉所获见光绪甲辰唐炯云南矿务署本,都四卷,世无流传,知者绝鲜。其第三卷末及第四卷,皆三家刻本所无,盖先生晚岁所为诗也。因请鉴泉假以东归,兹镌为一卷,颜曰《巢经巢遗诗》,以贻同好。壬申五月,卢前中州记。

人物简介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856—1904 【介绍】: 清江西萍乡人,字道希,一作道爔、道溪,号芸阁、云阁、芗德,自号纯常子。瑾妃、珍妃幼时在粤,曾从受学。光绪十六年进士,授编修,升侍读学士。甲午、乙未时对日主战甚力,极言不可签《马关条约》。曾参与强学会。戊戌变法后革职。工诗词骈文。有《纯常子枝语》、《云起轩词钞》。
晚晴簃诗汇·卷一七七
文廷式,字芸阁,萍乡人。光绪庚寅一甲二名进士,授编修,历官侍读学士。有《云起轩诗录》。
词学图录
文廷式(1856-1904) 字道希,号云阁,一作芸阁,又号芗德、罗霄山人,晚号纯常子。江西萍乡人,生于广东。光绪十六年(1890)进士。授编修。充国史馆协修、会典馆纂修。擢侍讲学士兼日讲起居注。署大理寺卿。以支持清德宗变法维新遭后党忌恨,革职回籍。戊戌政变作,遭通缉,避走日本。旋归国居沪。病逝于故里。博学,以玄儒称。词名最著,于"清季四家"外别树一帜。有《文道希先生遗诗》、《云起轩词钞》。
云起轩词
文廷式(咸丰六——光绪三〇)字芸阁,号道希,江西萍乡人。少负才名。光绪庚寅进士,由编修迁翰林侍读学士。李鸿章颇礼遇之。甲午之役,廷式主战,反劾鸿章畏葸,鸿章忿之,授意御史杨崇伊疏劾,遂削职。戊戌后,密旨捕治。逸去不知所之。工骈体文,诗词尤超拔。
云起轩词·序
词家至南宋而极盛,亦至南宋而渐衰。其衰之故,可得而言之也。其声多啴缓,其意多柔靡,其用字,则风云月露红紫芬芳之外,如有戒律,不敢稍有出入焉。迈往之士,无所用心,沿及元明,而词遂亡,亦其宜也。有清以来,此道复振。国初诸家,颇能宏雅,迩来作者虽众,然论韵遵律,辄胜前人,而照天腾渊之才,溯古涵今之思,磅礴八极之志,甄综百代之怀,非窘若囚拘者,所可语也。词者,远继风骚,近沿乐府,岂小道欤。自朱竹垞以玉田为宗,所选词综,意旨枯寂,后人继之,尤为冗漫,以二窗为祖祢,视辛刘若仇雠。家法若斯,庸非巨谬。二百年来,不为笼绊者,盖亦仅矣。曹珂雪有俊爽之致,蒋鹿潭有沈深之思,成容若学阳春之作,而笔意稍轻,张皋文具子瞻之心,而才思未逮,然皆斐然有作者之意,非志不离于方罫者也。余于斯道,无能为役,而志之所在,不尚苟同。三十年来,涉猎百家,搉较利病,论其得失,亦非扪籥而谈矣。而写其胸臆,则率尔而作,徒供世人指摘而已。然渊明诗云:兀傲差若颖。故余亦过而存之,且书此意,以自为序焉。 光绪壬寅十二月。萍乡文廷式
云起轩词影稿·王瀣跋
右文道希先生《云起轩词》手稿一册,光绪甲辰春,余假以录副。是秋先生殁于湘中,此册遂留藏木斋家。今春木斋之子伯举持来商付影印,余按,此稿较徐刻缺四十二首,然如《点绛唇·布被新霜》一首、单调《风流子》一首、《望江南·秋色好》二首,刻本亦未载。稿中书有年月者,如《齐天乐·再游龙华》一首、《念奴娇·答皮麓门》一首、《点绛唇·九日》一首、《八归·答沈子培》一首,刻本并佚其年。其两本俱未载年,如《祝英台近》一首、《八声甘州》一首,以半塘次均同作考之,则前为乙未作,后为甲午作。《木兰花慢·寄木斋》一首,刻本有叙,则为癸巳闱后作。《摸鱼儿·惜春》一首、《念奴娇·题壁》一首,有先生手写横轴,称丁酉春间作(今藏伯举家)。手稿所佚词,如《齐天乐·题高氏瓮芳录》一首,子安丈曾以徵题全册见示,则决为壬辰以前作。《疏影·秦淮有赠》一首,木斋亦曾以小笺见示,尾署「芗德」二字云,先生别号。则辛丑秋间也。今两本叙次全异,此稿影出,即可参校字句,尤与先生身世出处所关非细。稿中间有代录,及先生落笔偶误(如《满庭芳》作《满江红》,《侧犯》写作三段),鉴赏者自能知之。伯举属为跋,因并举所仅知者附于后云。癸酉十月,溧水王瀣。
文道希先生遗诗·陈三立序
吾友萍乡文道希学士既殁,门下士徐君积馀为刊《云起轩词》若干卷,盛传海内矣。今岁叶君玉甫复搜刊君遗诗若干卷,以君朋辈故旧仅存者莫余若,属序其端。君天秉卓荦,博闻强记,才气不可一世。余始逐试南昌,得交君,俱少年耳。越三岁,同乡举,同计偕居京师,君不第,已名动公卿间。寻擢巍科,超迁讲幄侍从,声光赫然倾天下。当是时,国军新挫于岛邻,输款割地,几不国。君激世变,益究中外之务,凡时政得失、列位贤不肖,慷慨陈论,指斥权贵人尤力,为所侧目久矣。及肇宫闱之隙,狃新旧之争,务归罪于君,媒孽搆陷,屡欲挤之死地,脱身走日本乃免。夫熏以香自烧,膏以明自销,自古贤人才士,怀负奇伟,动与祸会,遭戮辱屏弃摧落者不可胜数,况厄于一时,愈伸于百世,是岂足道哉?久之,君返自东瀛,复时与君游聚。过金陵,必主余家,留连啸咏,意气不衰。最后饮秦淮别去,遂永诀。君撰著宏富,诗词特鳞爪耳。然君博极群书,诗乃清空华妙,不挦扯故实自曝,尝推为独追杜司勋,波澜莫二,即身世飘泊亦颇肖似之,此可悬诸天壤俟论定者也。独是君殁未十岁,国步骤改,九宇沸扰。余屡转徙穷海,老病复迫之,残夜孤呻中,追忆君箕踞挥麈,高睨大谈,往往揣君声音笑貌,浓眉皤腹,辟易千人之概以自壮,无如斯人不复得,景光之不可把玩,读君诗,益缠兴亡离合死生博一瞬之感也。己巳五月,义事陈三立。
文道希先生诗集·陈诗序
夫诗者,持也。
兴观群怨,范围弗过,品汇事物,曲成弗遗。
其大旨达于书,通于易,可以从政,可以处变,绍先启后,连抃而无穷,居守正行,载义粤稽,往哲固如斯矣。
今者,叶君遐庵刊《文道希先生遗诗》,督序于余。
余少生长于粤,知文氏先世宦粤事甚详,后又得从道希先生游,谊不容辞,援笔述之。
先生曾祖讳守元,敦诗尚义,称于乡闾;祖讳晟,守惠州,调嘉应,咸丰时遭寇殉难;父讳星瑞,击贼复仇,官至高廉道。
先生幼而惇敏,长益闳通,为陈兰甫先生高足,词采轶俦辈。
光绪庚寅成进士,以一甲第二授编修。
癸巳恩科典江南乡试,考覆务求才实,是科得人为盛。
旋擢侍读学士,感激帝知,屡上封事,太后憎之。
丙申削职南归。
戊戌政变,太后怒责珍妃。
珍妃者,广州将军长善女,先生尝授书者也。
虑祸及,走日本,与扶桑诗人游处,庚子乃归国。
是秋,余从吴彦复师至沪,居于邻巷,袖诗抠谒先生,一见奖成不遗,记诗有「神山风雨走孤鸾」句,尤为先生激赏。
时八国师旅陵突中原,日薄崦嵫,翠华西狩,余作《太清乐府》纪时事,先生见许,谓似二李。
会合肥相国北上议和,先生赋感事诗,有「无分麻鞋迎道左,收京还望李西平」句,又和陶诗有「乞食偶得饱,高卧亦似仙」句,泽畔行吟,不忘忠悃,有古贤风烈矣。
先生旋归萍乡。
甲辰夏,复至沪,同游张园,品核人物,因出视《山居》诸篇,谓效皮陆在野言野。
秋八月,复游湘中,病卒,年四十九。
先生修躯山立,耳白似欧公,既得其名,未得其寿,弥可慨已。
原号芸阁,晚号纯常子,自著《纯常子》一书,用庄子「纯纯常常,乃底于狂」之语,寓感伤也。
初家贫,薄游江浦,客吾邑吴武壮军中,武壮为荐入粤都张靖达幕。
居积年,文檄敏赡,同辈推服。
先生既没,公子永誉公达以诸生抱学穷居,亦历佐粤皖段少沧、沈子培两提学幕,有声于时。
先生四世,人人有集,一门风雅,江介所稀,谈者比之乌衣王氏。
余近纂《皖雅》,兼及名宦,斠录遗诗,用光简册。
遐庵与先生累代通家,当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之日,独能捐金搜刻全集,诚可谓守道不变,好行其义者矣。
己巳六月,庐江后学陈诗。
文道希先生遗诗·叶恭绰叙
廿载前,吾师萍乡文道希先生既殁,恭绰撰挽诗,久而不成。盖情绪烦怫,哀至于无文,遂无以自达也。既乃思辑其遗著,询诸师之子永誉,知强半散佚,仅《晋书·艺文志》暨《云起轩词》先刊行者犹传于世,为怃然者久之。恭绰丱角从师游,师所以抚爱奖进之者甚至。常寓书南昌家中,任绰纵览所藏典籍。绰得粗通书史者,实由于此。又,庚子谒师海上,师教以为诗之道甚悉,且举自作《过祆祠》七律为例,又喜绰所为《游仙诗》,以为雅丽,对人恒称道之。今忽忽将卅载,宛在心目,而遗书散尽,所著亦罕存。嗟夫!以师之才雄气猛,事功不就,乃并区区简册之流播而亦靳之耶?乃誓为蒐集。越十载,未有所获。久之,闻湘中有藏师遗稿者,未得见,继乃得诗二卷。忆少时曾读师诗稿,审非其全,复致力访求,期成完帙。凡三载,共得诗如干首,携至海上,与永誉共校之。二人之意,以为人事无常,宜先印诗稿,徐及其他。乃举付手民,馀俟别谋剞劂。绰维师匪欲以学术鸣者,兹编尤学之鳞爪。顾平生襟抱志行,可藉窥其大凡。昔陈右铭先生读师《水龙吟》词,谓非文人所能,师之诗何莫不然?盖信乎非世之诗人之作也。近论世者,恒谓清社之屋,西朝实尸其咎。盖洪杨之役,清祚佹失而复得,乃临朝者迄无悔祸忧勤之意,徒逞其阴诈猜忌之谋,屏弃贤良,倚任群小,加以宴安酖毒,倒行逆施,盖不待玉步之移,已知瓦解之无可挽矣。使师当光绪中叶,得行其志,以其间斡回时运,收拾人心,开通风气,则戊戌、庚子以迄辛丑诸役,或竟弭而不发,未可知也。计不及此,徒使论者以人之云亡致慨于邦国殄瘁,而师之感时忧世之抱,悲愤牢愁之况,乃仅流露于纸墨间。呜呼!以师为文人,或轩轾甘陵、洛蜀间,以师拟于急功近名之列者,斯真一孔之见也。昔人云:「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余论及此,亦欲后之诵师诗者,于清末之时局有所考焉,其所得将有出于诗之外者,至于师之诗之所以为工,或亦即因是也。是为序。十八年七月,番禺叶恭绰。
云起轩诗录·陈诗跋
《云起轩诗录》一卷,萍乡文道希学士之遗诗也。嵩构云颓,牙弦既閟,遗尘波荡,穷年未集,爰摭所见,汇为是编。遐忆学士癸巳试士江南,一时苏皖俊才,胥出门下。余以布衣,不获睹末光。闻人言学士为今时欧苏,亦心焉识之。无何丙申之春,又闻学士以直言被放,行吟江海,境愈厄而名愈尊。益叹《》美补衮之阙,《》著匪躬之节,今兹学士,实惟其人。迨庚子之秋,余作沪游,惊霆浊浪,八国师旅方陵突中原,日薄崦嵫,江关萧瑟,被褐于道,歌「板屋」之诗。学士一见,奖成弗遗。余遂屡以诗篇请质,学士时复正其讹谬,匡其蚩陋。既久不见,辄讯人曰:「子言犹在沪耶?」壬寅,烽燧清宴,学士春晚还萍乡山中,犹召剧饮,乃别。甲辰初夏,重来逆旅,出示山居排律绝句诸篇,笑顾曰:「予近嗜皮陆,趋于此涂。试为衡之,果似也欤?」诗受而读之,如遘《太玄》之经,曼哦《月蚀》之什,惊为鸿宝,假录一通。不谓商飙再驾,墓草已宿,重展斯卷,缅想风烈,言笑若接,渺焉隔世,顽钝濩落,惭负夙顾〔愿〕,伤秋怀旧,不自知其涕泗涟而已。时距学士捐馆适四阅年载,光绪戊申八月,庐江陈诗敬跋。
重校集评云起轩词·龙榆生序
文芸阁先生词,以光绪三十三年春二月,由其门下士南陵徐乃昌刊入《怀豳杂俎》,题曰《云起轩词钞》。民国丙子,上海开明书店汇印《清百名家词》,即据徐本重印。江宁王氏娱生轩,曾出其家藏先生手稿,摄影上石,于是世乃获见芸阁先生词之别本。乱后影印手稿本散落市间,徐刊本亦少流布。爰以客居之暇,取两本细加参校,互有出入。虽并不能据以编年,而手稿胜处为多。复得漂水王伯沆先生瀣手批徐刊本,评骘颇精审,足为读芸阁先生词者之一助。遂据以写定为《重校集评云起轩词》,序次一依手稿本,其同时诸家酬和之作,并为博采附刊焉。其为手稿本所无,而见于徐刊或他人撰述者,则别次为《补遗》一卷。又杂录近人论及《云起轩词》之语,汇为《文芸阁先生词话》,以便省览云。壬午浴佛节后三日,万载龙沐勋谨识。
云起轩词钞·许之衡跋
云起于光绪间为力矫浙派之一人,词学稼轩,半塘翁甚称之。然稼轩在南宋未为词之至者,云起学之,亦有独到处,但未得为甚高也。守白志。 (录入:老马)

人物简介

词学图录
朱孝臧(1857-1931) 一名祖谋,字古微,号沤尹,又号彊村。浙江归安(今湖州)人。光绪九年(1883)进士。授编修。充国史馆协修、会典馆总纂总校。历官侍讲、侍讲学士、少詹事、内阁学士、礼部侍郎兼署吏部侍郎、广东学政。称病辞归。入民国,在沪为寓公。早年工诗,及交王鹏运,始专于词。为"清季四家"之一,论者以为堪称词学一大结穴。以王沂孙为骨,以吴文英为神,以苏轼为姿态。辑刊《彊村丛书》,收唐至元一百六十余家。编有《湖州词徵》、《国朝湖州词徵》、《沧海遗音集》、《宋词三百首》。晚岁删定词集为《彊村语业》。
彊村语业
1857.7.21-1931.11.22,原名朱孝臧,字藿生,一字古微,一作古薇,号沤尹,又号彊村,浙江吴兴人。光绪九年(1883)进士,官至礼部右侍郎,因病假归作上海寓公。工倚声,为晚清四大词家之一,著作丰富。书法合颜、柳于一炉;写人物、梅花多饶逸趣。卒年七十五。著有《彊村词》。
彊村语业·序
语业二卷,彊村先生晚年所定也。曩者半塘翁固尝目先生词似梦窗。夫词家之有梦窗,亦犹诗家之有玉溪。玉溪以瑰迈高材,崎岖于钩党门户,所谓篇什,幽忆怨断,世或小之为闺襜之言,顾其他诗,如何匡国分,不与素心期。又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岂与夫丰艳曼睩竞丽者。窃以为感物之情,古今不易,第读之者弗之知尔。先生早侍承明,壮跻懋列,庚子先拨之始,折槛一疏,直声震天下,既不得当,一抒之于词。解佩纕以结言,欲自适而不可。灵均怀服之思,昊天不平,我王不宁,嘉父究讻之忾,其哀感顽艳,子夜吴趋,其芬芳悱恻,哀蝉落叶。玉溪官不挂朝籍,先生显矣。触绪造端,湛冥过之。信乎所忧者广,发乎一人之本身,抑声之所被者有藉之者耶。复堂老人评水云词曰,咸同兵事,天挺此才,为声家老杜。余亦谓当崇陵末叶,庙堂厝薪,玄黄水火,天生先生,将使之为曲中玉溪耶。迨至王风委草,小雅寝声,江濆飞遁,卧龙无首,长图大念,隐心已矣。慬留此未断樵风,与神皋寒吹,响答终古,向之瘏口哓音,沈泣饮章,腐心白马者,且随艰难天步以俱去。玉溪未遭之境,先生亲遘之矣。我乐也,其无知乎,我寐也,其无吪乎。是又讽先生词者,微吟焉,低徊独抱焉,而不能自已也。甲子嘉平月,遁堪居士张尔田引。
彊村语业·跋
右彊村语业三卷,前二卷为先生所自刻,而卷三则先生卒后据手稿写定补刊者也。先生始以光绪乙巳,从半塘翁旨,删存所自为词三卷,而以己亥以前作为前集,曾见庚子秋词、春蛰吟者为别集附焉。后又增刻一卷而汰去前集别集,即世传彊村词四卷本是也。晚年复并各集,釐订为语业二卷,嗣是不复多作,尝戏语沐勋,身丁末季,理屈词穷,使天假之年,庶几足成一卷。而竟不及待矣。伤哉。先生临卒之前二日,呼沐勋至榻前,执手呜咽,以遗稿见授曰,使吾疾有閒,犹思细定。其矜慎不苟如此。兹所编次,一以定稿为准,其散见别本,或出传钞者,不敢妄有增益,虑乖遗志也。壬申初夏,龙沐勋谨跋。
彊村词剩稿·彊村词原序
沤尹大兄阁下,前上书之次日,邮局即将东塾读书记、无邪堂答问各书交来。
大集琳琅,读之尤歆快无量,日来料量课事讫,即焚香展卷,细意披吟,宛与故人酬对。
昨况夔笙渡江见访,出大集共读之。
以目空一世之况舍人,读至梅州送春、人境庐话旧诸作,亦复降心低首曰,吾不能不畏之矣。
夔笙素不满某某尝与吾两人易趣,至公作则直以独步江东相推,非过誉也。
若编集之例,则弟日来一再推求,有与公意见不同之处,请一陈之。
公词庚辛之际是一大界限,自辛丑夏与公别后,词境日趋于浑,气息亦益静。
而格调之高简,风度之矜庄,不惟他人不能及,即视彊村己亥以前词亦颇有天机人事之别。
鄙意欲以己见庚子秋词、春蛰吟者编为别集,己亥以前词为前集,而以庚子三姝媚以次以汔来者为正集,各制嘉名,各不相杂。
则后之读者亦易分别。
叔问词刻集胜一集,亦此意也。
至于去取则公自为沙汰之严,已毫无尘杂,俟放暑假后再为吹求,续行奉告。
自世之人知学梦窗,知尊梦窗,皆所谓但学兰亭面者,六百年来真得髓者非公更有谁耶。
夔笙喜自咤,读大集竟,浩然曰,此道作者固难,知之者并世能有几人。
可想见其倾倒矣。
拙集既用味梨体例,则春明花事诸词,其题目儗金明池下书扇子湖荷花,题序则另行低一格,而去其弟一弟二等字,似较大方。
公集去之良是,体例决请如此改缮。
暑假不远,儗之若耶上冢,便游西湖,江干暑湿,不可久留,南方名胜当亟游,以便北首。
此颂起居,弟王鹏运再拜上言,五月廿六日。
予素不解倚声,岁丙申重至京师,半塘翁时举词社,强邀同作,翁喜奖借后进,于予则绳检不少贷,微叩之,则曰,君于两宋涂径固未深涉,亦幸不睹明以后词耳,贻予四印斋所刻词十许家,复约校梦窗四稿,时时语以源流正变之故,旁皇求索,为之且三寒暑。
则又曰,可以视今人词矣。
示以梁汾、珂雪、樊榭、稚圭、忆云、鹿潭诸作。
会庚子之变,依翁以居者弥岁,相对咄咄,倚兹事度日,意似稍稍有所领受,而翁则翩然投劾去,明年秋遇翁于沪上,出示所为词九集,将都为半塘定稿。
且坚以互相订正为约,予强作解事,于翁之闳指高韵,无能举似万一,翁则敦促录副去,许任删削,复书至未浃月,而翁已归道山矣。
自维劣下,靡索成就,即此趑趄小言,度不能复有进益,而人琴俱逝,赏音阒然,感叹畴昔,惟有腹痛。
既刊翁半塘定稿,复用翁旨,薙存拙词若干首,姑付剞氏,即以翁书弁之首,以永予哀云。
乙巳夏五月,上彊村人记。
彊村词剩稿·跋尾
彊村词剩二卷,归安朱先生语业删馀稿也。先生既于光绪乙巳薙存丁酉以来所为词,刻彊村词三卷,前集别集各一卷,而三卷末有丁未年作。是此集虽开雕于乙巳,亦续有增益,以汔于宣统辛亥,足成四卷,而汰其前集别集不复附印,世几不获见先生词集之全矣。戊午岁先生复取旧刊各集,益以辛亥后作,删存一百一阕,为彊村乐府,与临桂况氏蕙风琴趣以活字版合印为鹜音集。后五年癸亥续加订补,刻语业二卷,先生词盖以是为定本焉。其癸亥以后有手稿题语业卷三者,已为写定续刊矣。先生临卒之前数月,曾举手圈彊村词四卷本及前集别集见付。其词为定本所删者过半,在先生固不欲其流传,然先生所不自喜者,往往为世人所乐道,且于当时朝政以及变乱衰亡之由,可资考镜者甚多。乌可任其散佚,爰商之夏闰枝、张孟劬两丈,仿先生刻半塘翁词例,取诸集中词为语业所未收者次为剩稿二卷,而以辛亥后存有手稿不入语业卷三者别为集外词,以附遗书之末,俾世之爱诵先生词者不复以缺失为憾云。壬申冬十二月,龙沐勋谨跋于真如寓居。
彊村集外词·跋
彊村集外词一卷,据先生手稿写定。稿原二册,于先生遗箧中检得之。大抵皆二十年来往还吴门沪渎閒所作,亦有成于国变前者。料其初当为零缣断楮,掇拾汇存,故不尽依岁月编次。各词每自加标识,隐寓去取之意,今悉仍之。其卷首买陂塘一阕,则江阴夏闰枝丈自旧京录示者也。先生晚岁酬应题咏之笔,閒或假手他人,即此册中亦复时有代做作。先生往矣,辄本过而存之之意,并付手民。学者分别观之可也。校录既竟,附识数语于此。壬申重九,龙沐勋谨跋于真茹寓居之受砚庐。

人物简介

词学图录
潘飞声(1858-1934) 字剑士,号兰史。番禺(今广州)人。清贡生。早年随洪钧出使德国,入柏林大学讲授中国语言文学。归国,保举知县,改授国子监典籍,荐举经济特科,皆不就。寓居香港,为报刊撰稿。入民国,寓居沪上。诗文词并工,为南社社员,与高旭、俞锷、傅专并称"南社四剑"。其诗清响可听,雄秀并具。词极婀娜之致。有《说剑堂集》、《在山泉诗话》。词在集中,名《海山词》、《花语词》、《珠江低唱长相思词》。
全台诗
潘飞声(?~?),字兰史,广东番禺人〖参考林鹤年《福雅堂诗钞》题词;又王松《友竹行窝遗稿》附《哀挽录》,注明潘氏里籍为「上海」,姑存疑。〗。生平不详。(杨永智撰)
人物简介
1858-1934,字兰史,广州市番禺人。号剑士、心兰、老兰,别署老剑、剑道人、说剑词人、罗浮道士、独立山人,斋名剪淞阁、室名水晶庵、崇兰精舍、禅定室等,祖籍福建省人,先祖于清乾隆年间迁居广东经商,遂落籍于广东省番禺县(今广州市番禺区)。香港《华字日报》、《实报》主笔,南社成员。长于诗词书画,善行书,苍秀遒劲,善画折枝花卉。诗笔雄丽,时有奇气,广东美术史上关健人物,与罗瘿公、曾刚甫、黄晦闻、黄公度、胡展堂并称为“近代岭南六大家”。中国近代著名诗人、书画家。
海山词·序
岁在戊子,蒙方傍星轺,涉欧海。役形竿牍,息影衙斋。閒抽青琴,同调斯䍐。仰视白日,异域可悲。歌敕勒以苍凉,唱河干而僾悒。孤欢易坠,一稔有奇。则有潘君兰史者,莹鉴月皎,才锋雷鸣。吞篆妙龄,噪名宙合,毡裘绝域,雁贽远遗。乃浮博望之槎,高设马融之帐。碧瞳黄发,羌北面以从风;白狄红番,沐东溟之化雨。客居清暇,与我周旋。家世河阳,种桃满县;行歌海国,掷果盈车。授简援毫,排寒送暑。堂名说剑,催诗刻烛之雄;室号相思,补屋牵罗之趣。语多隽逸,目无浅营。近复出海山词一集见示,蘤辞焰发,琚谈色飞。玉田之疏,梦窗之密,柳永长亭之雨,髯苏大江之浪。包罗胸襟,奔赴腕底。间或惆怅明珰,流连翠被,指楼头之盼盼,索纸上之真真。搴杜芳洲,纫兰空谷,寤寐所接,髣髴其人。因而妙语珠穿,纨情绮合。美人香草,一例寓言;佛子秋波,三生禅悟。翳不乖乎宗旨,实连犿以无伤。使君不凡,吾党心折。时则青女晨妒,素妃夜愁。南窗偶开,北风如刺。拥衾不寐,阁笔欲焚。万感无聊,一杯独酌。纵览宏制,不期块垒之消;附缀刍言,请待国门之𡩡。光绪十四年冬十有二月,宁乡陶森甲矩林序于德意志拍尔陵使署之西楼。 予使太西,始识兰史于百林。年少翩翩,盛名鼎鼎。携镂玉雕琼之笔,作栈山航海之游。草草光阴,流连三载;花花世界,邂逅群仙。汇其诗词,分为两集。独开生面,妙写丽情。盖古来才人未有远游此地者,才人来百林自兰史始。读者艳其才,并艳其遇矣。上海姚文栋。 大词哀感顽艳,凄入心脾。所恨者厚尘务坌涌,不能以师事之。奈何。赐题画芙蓉一阕,尤洽鄙怀,意外之意,日来闷甚。正拟把酒朗诵数过,藉遣天涯幽绪耳。兀鲁特部落承厚。 海西万里外,不闻此调如广陵散矣。今读此编,激越清泠,纯乎天响,如鼓成连琴于山海间。令我移情久也。戊子冬月张德彝拜识于柏林行馆。 此卷词清旷瑰丽,以冰雪之笔,写海山之景。琼岛瑶台,隐现纸上,令人目迷五色。古来词家所未有也。日本井上哲拜读拜服。 题词 满洲桂林竹君 草窗风调梦窗词。情是三生杜牧之。如此华年如此笔,却来海外画蛾眉。 新声传写遍蛮笺。镂玉镌琼字字妍。记唱寿楼春一曲,万花低首拜词仙。 虞美人 满洲承厚敦伯 庾郎才调江郎笔。来继金荃集。新声传诵到欧西。处处冰弦檀板唱君词。 多情小杜伤春惯。又感秋无限。漫夸薄倖遍扬州。千载天涯一样说风流。 又 离情每被柔情扰。梦影愁多少。三生绮债几时休。流水落花风雨一天愁。 琵琶谁诉飘零客。旧曲翻新拍。相逢海国久知君。可许卢仝从此拜韩门。 日本金井雄飞卿 此乡未合老温柔。细按红牙教莫愁。却笑腰缠无十万,年年骑鹤上扬州。 尊前休唱雨淋铃。旧曲天涯只怕听。为问珠江今夜月,水天閒话付樵青。 不卷重帘夜听潮。绿天风雨太无聊。寒灯水阁潇潇夕,只有琴娘伴寂寥。 歌舞欧西眼易青。冶游休说似浮萍。洋琴试按衷情曲,帘外蛮花解笑听。 风流家世是潘郎。几度金针绣锦鸯。遮莫上人嗔破戒,海山新曲又催妆。 扶桑有客识才名。同是江湖载酒行。剩得閒情一枝笔,也题黄绢拜先生。 日本井上哲君迪 黄河词调世争传。玉貌风尘尚少年。爱向海山题艳曲,细腰人拜杜樊川。 蛮娘能唱浪淘沙。合写羁愁付琵琶。一样伤春感零落,为君重诉二桥花(日本新桥柳桥花月为东京之冠。)。
花语词·序
兰史大兄三世词宗,一家韵事。宫商绳武,研祖砚以雕琼;律吕承欢,读父书而戛玉。命小红以低唱,我欲吹箫;浮大白而高歌,卿当按拍。况复六家之后,顾曲寥寥;五岭以南,知音落落。沈只陀之金缕,刬袜未前;陈虞苑之铜琶,横刀而去。君则河满一声,阳关三叠。数楼台于南国,不少钟情;问松柏于西陵,偏多寄慨。何止盈盈秋水,破粉成痕;淡淡春山,结眉表色也哉。于时花坞香浓,珠江月皎。船船绮席,绿熊则坐子樽前;处处晶窗,金凤则挂臣冠上。鸳鸯沙实冶游之地,杨柳岸有酒醒之时。可无小令追欢,新声填恨,播诸乐府,度以名倡者乎。爰制金荃,更抛红豆。拍遍王郎摺叠之扇,薰满卢家苏合之香。一卷乌丝,应付当筵部伎;两行红粉,如调上苑春莺。仆向工愁,不禁命酒;君犹摘艳,或妒搓酥。岂曰销魂,直令神往已。光绪癸未中和节,西园种菜叟萧𦥍常。
珠江低唱·序
兰史夙承家学,后来诗人罕见伦比。
又擅倚声,癖爱拙词。
属书册上,摘录数首,即希伯正。
光绪己卯九月陈良玉。
尝与兰甫、朗山论吾粤词家,自吴石华后继者绝鲜。
兰史年少好学,以精妙之思,运英隽之才,发为倚声,绮艳中时露奇矫之气,屡为兰甫、朗山所赏。
岭表词坛洵堪独秀矣。
余少喜填词,老而荒废。
今睹是编,不无自愧,益当自勉也。
光绪乙酉十月尺冈归樵陈璞书于息园。
兰史大兄足下,前月由都抵家,奉惠书垂念,拳拳心感,曷既久不晤,驰系维劳。
昨在星堂处读近作诗词,深叹其工,词尤属必传之作。
兹谨呈诗笺,求赐题秋琴图、桐院读画图诗。
如命书缴雪鸿图,忘置行箧,当与樱花图诗同书再呈也。
十载交游,相知最深,况吾兄英年俊才,尤所钦佩,安能无言。
容搜索呈诸大教耳。
汉阳嘉洗、兰亭砚,皆稀世之宝,欲作一诗,附之以传,特恐才力薄弱,不能称此好题目也。
敬颂吟安,欲言不尽。
愚弟黄绍昌顿首。
长相思词·题辞
蝶恋花 满洲承厚伯纯 孤馆红芳空问影。天上人间,此恨何时醒。花语兰衾愁记省。离乡为觅忘忧境。 到底江湖风雪冷。冷入琴弦,怨轸休重整。读罢君词心自警。天涯共是多愁命。

人物简介

词学图录
易孺(1874-1941) 号大厂、韦斋。
原名廷熹,字季复。
广东鹤山人。
陈澧再传弟子。
工诗词书画,尤精篆刻。
有《大厂词稿》、《和玉田词》。

人物简介

当代诗词
刘峻,号严霜,广东台山人。一九三零年生,一九九五年卒。幼承家学,早负长才,年甫弱冠即以杂文驰誉,并为香港报刊专栏撰稿。五十年代随其父名诗人刘栽甫举家迁居大陆。晚年于广东省文史馆退休,后归港定居。遗著有《严霜诗词钞》行世。
严霜诗词钞·序
刘君严霜,名峻,与余同事史馆十年,庚午秋退居香江,今夏返穗,养屙东山,出其中岁所为诗词,浼中山大学陈永正教授为之删定。
将付梓,属序于余,余深感乎世之为诗词者众,欲求如君者不可多得,故乐为之序。
君以名公子,诗词绍其家学,长与世氛,未得展其抱负,故寄酒为迹,酒酣,其诗尤豪宕横肆,有沉郁悲凉之响,人谓其狂,余谓狂始能见其真也。
陈东塾之野水投竿,高台啸月,何代无狂客,似可为君咏。
夫离骚之哀愤,汉魏之风骨,少陵之闳肆,玉溪、樊川之风流蕴藉,山谷、简斋之峭拔简练,乃至羽陵,两当之博取纵恣,清新飘逸,洪北江所谓咽露秋虫之声,读君诗往往遇之,而要非古人之诗,君之诗也。
其为揽群言之综,集诸家之长者耶。
陈散原谓诗要兴象才思,两相凑泊,有惘惘不甘之情,不自觉其动魄惊心,回肠荡气,君得之矣。
严霜之词,多清商变徵之音,读之令人怊怅不已。
其长调继响东坡、稼轩者多,小令则间取子野、珠玉之长,即况蕙风论铁岭词人纯乎宋人法乳,不烦洗涤者。
严霜负沉博绝丽之才,以意遣辞,而隶事必古,读者每不能尽举其所出。
近以病,持律綦严,而犹咏不绝,其诣当与日俱增,不知所极。
他日相见,敢从君尽读之。
甲戌夏冈州莫仲予序。
严霜诗词钞·方孝岳先生书
严霜先生:奉书及诗,发缄惊喜。隆施厚贶,远道加遗,湘如何人,竟得此于君子。见赐二诗,精严极矣,古体尤所爱诵。然而品题之处,实无一语所敢承当,真不知所措。先生以典赡工致之笔,所谓三十六体者流,而居然能层出不穷,将与渭南万首同其富美,真罕见之奇才,非妄贡誉。其诗数十首,当再悉心揣摩,亦可起予废疾,现尚不便伏案也。希望能果如大诗之笔歌墨舞,霜天南返,明年共对春山,其为乐何限。赐诗得见,喜不可言,作字不便,先立覆数字,以鸣感激,馀俟长言。敬祝撰福。弟湘如七一年五月六日。
严霜诗词钞·陈寂先生书
峻公:示悉,拜诵大作,佩极佩极。七古数篇,尤堪击节。七律组诗,和韵次韵,皆苦人所难,而公掉臂游行,信是才大如海矣。“出门”数句,可谓得仲则之神。明晨有暇,往陵园品茗否。请还示。寂上。
严霜诗词钞·舒芜先生书
严霜兄:忽展瑶笺,况兼佳什,美不胜收。七律华妙庄严,升玉溪之堂,得杜陵之骨,盖时代之助,匪特诗坛之盛也。绀翁老病可念,顾受廛为氓,而不可得,然桀骜之气不衰,前日病榻上读兄诗,喜见颜色,谓凌云健笔,真击筑之音也。所云小令绝句一百五十首,仍祈不吝写示,为恳。耑此布覆,顺颂吟祺。弟管顿首。三月廿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