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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淮南王食经，八公九师撰。
惜㦲其书亡，馔法不可见。
偶然著遗术，啜菽物至贱。
叟叟井华淘，齿齿石磨旋。
香同杏子粥，细比葛花面。
若酪蹴乳房，若篘撇缸面。
若蔗浆初榨，若饴黍暴煎。
淋漓舀长杓，滓汁滤生绢。
未明鸡三号，乍启门一扇。
篝灯挂屋壁，溉釜燃蒿𦱽。
须臾鱼眼沸，以箍搅百遍。
圆纹皱冰縠，断秸揭霜练。
或以山矾收，或以盐卤淀。
苦辛涩酸咸，方法从所便。
拉㱿吴地能，泡浆杭俗擅。
我乡近瘠贫，鬻者满村堰。
鱼标酒望间，水车辐片片（禾中村民鬻腐者以车辐标于林表）。
移舟就客航，压担入僧院。
绿葵紫牙姜，清斋每同荐。
有时配红虾，食之已馋咽。
乾将酒糟溃，败候梅黬变。
其味益以佳，往往走异县。
都人惯食肉，羊豕日刲剸。
是物才入市，尘沙糁如霰。
以此仕宦家，弃不录厨传。
编修在金门，索米类曼倩。
不因官独冷，止酒罢谈宴。
菽乳造法殊，其诀本阳羡。
黄豆来西沽，紫硙徙南淀。
浸以一斗泉，漉用五尺帣。
流匙讶香滑，举坐尽誇衒。
脂麻与罂粟，琐细费撇漩。
未若此易成，指顾具乡馔。
我本茹藿人，膻荤非所恋。
春去秋复来，飞光等劈箭。
无心趁杯䏑，久欲焚笔砚。
有客诵新诗，令我听忘勌。
压倒孙沧螺，济济众才彦。
作者各擅场，后来岂能先。
过门思大嚼，舍铁但白战。
峰如巾子高，亭比艇子窄。
不因五两风，常挂一片席。
肯学湖海人，捩柁骑浪脊。
朝樵斧丁丁，暮樵担纳纳。
樵风一以送，樵唱互相答。
欲寻樵子语，前路白云合。
千转陀罗尼，八念阿那律。
尽祛文字烦，半偈了可毕。
午梦曲尺床，春浮影入室。
蜉蝣叶厎飞，蟪蛄草间语。
不知大春年，乃有八千许。
轩中著书人，上与蒙庄侣。
坞间所移松，恰得社陵半。
枝垂鹳鹊踏，花落鼯鼪窜。
安得宏偃笔，对之写直干。
平冈路逶迤，下上可登陟。
割来辋川图，寸寸皆秋色。
泉流小草中，㶁㶁鸣不息。
洞户深䆗窱，石扇生苔衣。
习坎行有尚，肥遁心所希。
偶持松炬火，亦有蝙蝠飞。
谢公春池上，草与水色同。
语鸭菰叶里，睡鹅茴香丛。
有时明月夜，閒掷钓鱼筒。
华山有儿孙，江郎有兄弟。
小大虽不齐，削成亦具体。
亭亭三朵峰，一一露华洗。
公子洵逸群，抑扬研啸旨。
拥膝坐层台，泠泠风入耳。
乃知自然音，丝竹非所拟。
车前望尘趋，堤畔埽门谒。
何如呼石丈，下拜具衫笏。
愿学狂米狂，惜此百鍊骨。
绿玉万馀个，一径风脩脩。
移来墨王亭，唤作潇洒侯。
课童埽蛀粉，延客煨猫头。
书库在城北，书屋在城西。
薜萝风袅袅，绿映书签齐。
何年突相访，朱墨翻标题。
建兴三年春三月，丞相奉命扬王廷。
白旄黄钺左右列，曲茎孔盖高亭亭。
羽葆鼓吹各一部，前后导拥将皇灵。
更有虎贲士六十，军装剑佩声玲玎。
群蛮梗化常事耳，遣将亦足征殊庭。
何为重烦元老出，注爝无异输沧溟。
若曹若孙均汉贼，曷不告庙行天刑。
岂知纯臣有长算，根本之地须先宁。
国家尽无南顾虑，乃可北出施雷霆。
况此四郡最雄富，幪賨赕糸集堆蛮。
欲令输诚出供亿，能不整旅摇旂铃。
丞相仍服儒者服，纶巾羽扇升轻令。
遂于五月渡泸水，黄茅瘴雨弥巉岭。
初时群蛮尚𩣏骜，纷纷屯聚秋田螟。
狼𤠤乌浒率异类，羌狫犵𤣟偕獠狑。
吞蛇啖蚳齿牙黑，跨犀骑象容颜頩。
深林密箐窜伏易，往来跳掷追飞㹶。
篻巘削竹染毒草，镔铁蘸刃磨霜硎。
设奇制胜赖丞相，鞭抶六甲驱六丁。
从来王佐有神授，此术出自阴符经。
豪渠指顾就束缚，麖奔鹿骇狼颠瞑。
擒之纵之如是七，输诚归命无稽停。
群蛮擎跽献方物，背负铜鼓行伶俜。
比之于钟制短缩，方之于磬音㴦泠。
华人共诧目未睹，非錞非铎非叮咛（钲也出晋语）。
粤稽史册始东汉，伏波熔写神驹形。
西南诸𡰥最宝此，战伐祭祀争撞𠄖。
当其冶铜铸初就，设食召客烹禽猩。
钩藤之酒满缸贮，男女杂遝群撩拎。
项珠圆碾海蠃㱿，头髻乱插山鸡翎。
黄银白金钗股重，持以扣鼓倾鬟听。
留遗主人不将去，倾刻捃拾盈畚□（筥也）。
树阴恣饮各半醉，呶哇欸猥歌呤呤。
筒拍长腰响鞺鞑，葫芦短𩒍吹珑玲（筒拍鼓葫芦笙皆蛮人乐器葫音泊）。
其声𢘤赴此鼓节，一酣累日何曾醒。
自从罗拜献大汉，牛车牵载辞钩町。
丞相制作极天巧，行军甑釜抟新型。
坎离水火一以济，不用炊煮师饱𩟃。
埋藏往往鬼呵护，此鼓独立千馀龄。
何时流传入南粤，辇致幕府青荧荧。
中丞于今文武特，碧幢红籀临丹冥。
劳心填抚已四载，至諴直可通圆�。
七十二风应候至，三十六雨随时零。
生黎窎岐胥向化，马人蜑户从使令。
乃于暇时出此鼓，八扇尽拓红窗棂。
紫梨四旁斲作架，碧绵九股挼为綎。
高斋搥击韵吰鞳，亭午日射光昽昤。
摩挲两手拊其质，良久绝不闻铜腥。
我闻古器厚者赝，似此坚薄难摹侀。
厥高四尺径三尺，一一穿剥蜗𧐗蜓。
天然尽作腊茶色，色分子午殊嫈嫇。
其馀诸色咸逊此，砂斑翠绿苔花青。
鼓心如日圆且滑，炎焰四散轮䒌靘。
蛮书诞怪了难读，笔墨茫昧徒留铭。
云雷泉纹逐层绕，六小碎乳排萍星。
又闻赫连昔曾铸，涂金饰以蚩廉𩵀。
欧阳頠亦屡贡献，绍兴秘阁谁其聆。
未若此鼓号诸葛，汤盘孔鼎同流馨。
器即不佳人可重，何况神采飞爧爧。
作诗浑忘气力弱，三钱软笔挥蚃蛉。
我读狸奴叹，不独叹狸奴。
芸生自茫昧，遂谓天地无。
孰知有定分，冥冥衡毫铢。
嗜欲焉可纵，口腹焉可逾。
先正诞告诫，一一存盘盂。
昔者帝缙云，有子雄牙须。
每食恣饕餮，窜逐不与俱。
至今敦鼎上，镕写留形模。
歼物充肥肠，适足戕尔躯。
奈何后来者，对案犹睢盱。
狸奴于毛群，颜状如于菟。
捕鼠乃专责，报蜡纷神巫。
倘年不顺成，牲酒彻柈壶。
空餐尸厥职，谁容逃其辜。
苟为肆偷窃，罪大诛难逋。
官园厅宇旷，狸实繁有徒。
衔蝉上树枝，探雀蹲棱柧。
药阑扑蝴蝶，蕙垡擒蝼蛄。
巧伺绿鹦鹉，乱踏红氍毹。
摇尾翻碗碟，潜身入庖厨。
夏踞光滑簟，冬偎温燉炉。
叫呶夜逐队，跳掷晨引雏。
饱即占藤墩，倦即眠花坞。
一任鼠陆梁，咬文籍衣襦。
青箬裹晶盐，聘尔何为乎。
买鱼穿细柳，因叹涪翁愚。
我亦致其一，欲保残书图。
昏黄每逸去，饥则不待呼。
稍稍加束缚，缚急声豪粗。
终宵搅客枕，鼠辈争揶𢶖。
比闻东斋北，玉缸水瀊盓。
小鱼数十头，白碧青黄朱。
三尾短腮颊，银沫相吹喣。
炎方足蚊蚋，更畜四灵夫。
翠茸将紫鬣，其乐真于于。
忽遭老狸虐，食肉先食腴。
磨牙泽口吻，恶嚼园南隅。
嗗嗗意未厌，旦旦犹窥觎。
往往骑墙头，自朝至日晡。
急思乘间跃，将跃偏跔跔。
人前故回翔，反若无所须。
昨日日午时，一线注清曥。
偶啖菝𦽅叶，味胜浓屠苏。
兴酣遂高眠，祸机动须臾。
诗人恶之甚，趫结不受拘。
爰张牙弰弓，爰抽金仆𨬟。
壹发洞胸臆，垂毙还奔趋。
快事泄众愤，有笑无嗟吁。
狸固不足惜，但惜孤矢污。
有虎伏林莽，有蛟蟠江湖。
有鼷啮禾苗，有貙啖鸡猪。
亦有跋扈狼，亦有大觜乌。
亦有两头虺，亦有九尾狐。
由来剪贪残，贵在穷根株。
三载不到此，景物忽改观。
霜风披炎州，秋半暑已殚。
亭前桂花发，一榻亭中安。
绿鬟缀金粟，意态何珊珊。
妆临渌水镜，袖倚翠竹竿。
红蕉亦妩媚，开傍卐字阑。
柽柳姿袅娜，栟榈影团圞。
弄晨光熹微，摇暮烟霏漙。
橙移细雨后，枝缀黄木难。
茭鸡啼池荭，谷犬嗥沙𦺦。
层层粤王台，飞阁晴流丹。
名园割胜地，暇日陪清欢。
酝倾倭漆盝，鲙叠哥窑盘。
枸橼指信屈，郭索脐尖团。
匕抄蒟叶酱，匙舀桃花酸。
轰饮不知醉，为乐非一端。
较户战两军，斗句登高坛。
伯仲二叔氏，朗朗双明玕。
书羊真孔草，诗孟澹李宽。
弱毫握玳瑁，古墨磨躬桓。
每当文字饮，不畏觥筹攒。
香蠃鲸吸呷，粉纸蛇纠蟠。
矫矫天马驹，逸足难遮拦。
半酣气磅礴，竞脱蕉纱襕。
玉笼饲言鸟，银镝追翔翰。
汲泉洗云根，乳窦探𩆓㨏。
开栊放孔雀，珠尾摇媻跚。
行疲苍苔滑，坐怯石磴寒。
静聆山水音，有似湘瑟弹。
改席赌围棋，屡败盏屡乾。
巢边鸟渐归，墙角日已曫。
青蘋发凉飔，戛戛吹箖𥵣。
遥天铺蓝罗，飞上白玉丸。
还期续雅集，趁此桂未残。
英州之石最巉巧，大逾数丈小一拳。
园亭几案入清瞩，争购岂复论金钱。
于中小者更难得，其值往往同珠璿。
土人潜行恣斸掘，溯锦流水投灵泉⑴。
上中二品尽藏匿，惟将下品充门廛。
我游南粤已三载，遍买不获心悁悁。
平生托志在岩穴，所嗟二顷无良田。
小山湖石渐颓落，乱草没径苔封峑。
归未终月出累岁，回思故岫胸烦煎。
廿年行役似萍梗，推篷委辔看山川。
高峰巨岭不暇上，深涧绝岛何由沿。
力微况乏济胜具，每遇登涉翻迁延。
九州先后踏其六，更历河济江淮壖。
经由名胜指可屈，云烟过眼恒流连。
向平婚嫁尚未毕，安得洞府追潜仙。
三神五岳料无分，一丘一壑还思专。
耳闻目见亦已夥，试隶石事书长笺。
到公奇礓石丈六，当时输送华林前。
欧公菱溪有石二，至今屹立梅花边⑵。
钱唐龚氏舫斋畔，玉玲珑刻宣和年⑶。
书家北米剧好事，良乡巨石留荒阡⑷。
凡此数石我尽睹，笔不能画言能传。
其馀一一有载记，更为具述辞啰嗹。
奇章一品众客诧，有道二字良工镌。
玉清昭应发磈礧，文饶诗句劖苍坚。
壶中九华在湖口，百金归买留诗篇⑸。
屏风三叠号肘后，二者谓可齐跟肩⑹。
涪翁此语定不谬，所惜奇物终沈湮。
仇池双石尤足宝，韩干二马差相权。
蹲师子与睡鸂鷘，仲恭堂外曾罗骈。
襄阳袖中次公攫，自后不笑元章颠。
东京苑内叠艮岳，花石纲运行连连。
险怪万状割群玉，奇诡百态纤洄漩。
奔驰惟恐棱角损，孔洞𢘤用黄泥填。
更和胶土裹其外，烈日曝令乾而圆。
麻筋百道细束缚，千夫喘汗纷扛牵。
李曹百绝咏初就⑺，金人装载归幽燕（今京师琼华岛石皆宋之艮岳石也）。
更有笔山亦神品，白石一点明峰巅。
铭裁赤壁赋中句，御书小字形遒妍⑻。
武林故事雨奇石，南极北斗分星躔⑼。
公谨小有洞窈窕，逊叔平远峦回旋（钱逊叔家所藏小山平远石）。
黄州怪石堪作供，前苏后宋为收甄⑽。
诗人到处手摩弄，廉吏归去帆飘翩。
文纪取压郁林舫，休映搬入西陵船。
中丞粤装誓不治，清德洵足逾前贤。
迩来有客赠一石，自云得自钟山芊。
胡桃㱿皱纹理蹙，弹子窝小绳丝穿。
水痕裙褶秀莫比，耸身拽脚平无偏。
首尾向背尽合法，嵌空峭拔由天然。
坳洼未须瓷末刷，纤细何用鱼胶联。
形模虽微气势阔，众峰朵朵芙蓉鲜。
凌晨霏霏带峡雾，际晚袅袅飞江烟。
磬山田采合退后，林虑坑产惭居先。
罗浮匡庐妙比拟，诗成日未移三砖。
七言五字各据胜，篪吹埙和声相宣。
我家旧蓄宝晋石，一峰华盖如撑天。
翠峦玉笥斗崒屴，月岩一片光婵娟。
方坛妥帖若棋局，龙池津润疑珠渊。
下洞三折通上洞，水注成瀑空中悬⑾。
常时匣之甸漆合，数两裹以吴蚕绵。
百年累叶递相保，珍重不顾黄金千。
按图来索靳勿与，宁使玉碎无瓦全。
岂知收藏稍未密，和璧终为秦人揵。
研山一旦不复见，室中故物惟青毡。
当年此石去海岳，蟾蜍清泪流涓涓⑿。
兹来英石且难得，令我万里长思愆。
君子寓意不留意，此语能使痼疾痊。
太湖山石总蚛蛀⒀，亦可一结潇洒缘。
搜奇抉异兴已懒，人生所贵无拘挛。
巧偷豪夺请勿虑，比来我意同枯禅。
⑴ 放翁老学庵笔记英州自钟山涉锦溪至灵泉乃出石处
⑵ 菱溪石在滁州醉翁亭梅花侧其梅则欧公手植也
⑶ 玉玲珑宋花纲石也上刻宣和年月并进石人姓名今在龚蘅圃主事家
⑷ 房山有奇石立岩麓米仲诏欲致之勺园中重轮十驷百大曳之凡十二日始达只乡力竭而止因卧之田中缭以周垣覆以葭屋
⑸ 东坡题壶中九华有百金归买小玲珑之句
⑹ 湖口邹生以三石折叠为屏风山谷题为肘后屏风以配壶中九华焉
⑺ 艮岳初成徽宗自作记命李质曹组各为赋一篇并咏百绝句事载挥麈录
⑻ 宋广济库有灵壁石笔架徽宗御书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八小字于背
⑼ 武林故观堂内漆厨中龛石有星似南极一有星似北斗
⑽ 以形象名之而系以赞文笔诡丽未见其石也
⑾ 宝晋斋研山图说详载陶九成辍耕录中
⑿ 米南宫有砚山不复见哦诗徒叹息惟有玉蟾蜍向余清泪滴一绝
⒀ 宋时一武臣申牒论太湖石云此件石蚛蛀不堪用
惠山寺东南，有松苍然立（昆田）。
近与山争高（远），远共塔相揖。
百尺乃结顶（翔麟），长身戴圆笠（不骞）。
石楠杉柏桐，厥势那得及（昆田）。
遥遥一舍外，凝望无停楫（远）。
兹来约游朋，际晓寺门入（翔麟）。
言寻小僧寮，竹压荒径湿（不骞）。
红白花参差（远），浅深水湁潗。
磴帖卵个个（昆田），屿迸角𧤏𧤏。
墙危古蔓络（翔麟），亭偪香茆葺（昆田）。
天风何处来，头上声飒飒（不骞）。
角𩒹鳞之而（昆田），乖龙老不蛰（翔麟）。
山僧前致辞，此树志郡邑（远）。
种自吴赤乌（昆田），證古发藤笈。
阅历年岁千（不骞），经过丧乱廿（昆田）。
不为势家夺（翔麟），宁许樵斧执（远）。
嗤彼岱宗坳，蒙秦大夫级（昆田）。
吁嗟华盖山，谁复见五粒（不骞）。
爱此𧐖蜷姿，鸟鼠亦翔集（翔麟）。
盘桓日亭午（远），始去蹑峘岌（不骞）。
平生诸故人，尽作金闺彦。
惟我名未成，四十尚贫贱。
时时缝征衣，顿顿食破砚。
愁肠轮九回，傲骨刚百鍊。
叩门无曲拜，对客乏佞面。
常怀磨灭刺，不理生熟卷。
因之与俗迕，七试七不荐。
须黄枯似草，衫碧黯于靛。
先生本高才，交友遍畿甸。
秋风屡遭斥，乃与我同传。
掉头辞名场，两载卧乡县。
圈篷船互挐，无事数相见。
小槽压村酒，得醉头脚旋。
狂吟每抱膝，倦卧时侧弁。
租田约耦耕，仕宦焉足羡。
朝来忽过我，云欲赴文战。
无钱办行装，脱典细君钏。
年来垄亩心，翻然又一变。
丈夫当雄飞，未可守荒𤲬。
邀我同脂车，而我兴已倦。
自从离京华，岁月如抺电。
红尘梦不萦，白发亲最恋。
何能违高堂，对食不下咽。
况思人海中，亦复少强援。
岂堪倚市门，晚以丑自衒。
先生盍少留，茅舍罗小饯。
三升倾画榼，一斗籴青蚬（禾中蚬以斗量买谓之籴）。
云泥从此分，临别情眷眷。
且秧鱼半池，更咒鸡一线（阉鸡一线作一群见戴复古诗集）。
寄语汤与杨，吾其老渔畋（谓西崖耑木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