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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昔闻谢安石,栖迹会稽山。
一为苍生起,功收谈笑间。
我公济世才,舒卷有余闲。
吹律岁载成,遗荣身早还。
东山楚犹越,千载相孱颜。
末路士多拘,高风谁更攀。
岳降不偶然,天将辅有道。
廊庙逼台斗,谁当致身早。
我公立四朝,事业多远抱。
心增许国壮,鬓为忧时槁。
兹维大司马,名位列师保。
特受先帝知,圣治回熙皞。
风云非偶逢,日月有新造。
用舍定由己,决归非草草。
林下见一人,雒中配诸老。
往事宁复论,清风播穹昊。
舜日丽宸极,大明朝万方。
天下闻风声,我公真栋梁。
公有补阙线,孤忠托衮裳。
公有决胜筹,长才制畿疆。
君子恃无恐,临流公为航。
一朝辞禄去,士类何伥伥。
青林旧盟在,白社始愿偿。
其如本朝心,一饭不易忘。
宇宙此东山,乾坤一草堂。
请看出处间,斯文道弥光。
尔贱为人奴,吾与尔何负?
家贫食指单,恃尔同骈拇。
长日无力作,使令才左右。
胡无一旦间,决策背吾走。
尔宁有高志,衣食即父母。
奴求免饥寒,理不论好丑。
去我何所为,他人尔何有。
亡奴前致辞:公责敢不受。
奴心切有怀,不识所归咎。
奴以农为事,自当力田亩。
奴以渔为事,自当持网笱。
置身牙侩间,亦自知秤斗。
转易得数钱,自无虚井臼。
所恨日营营,不容停脚手。
不如官人奴,安坐得肉酒。
困思事主公,岂意一无取。
饥寒仅能救,往事俱落后。
主公性多防,口夕在监纠。
辛苦自立名,奴辈谁知某?
嗟奴言若此,所望亦良厚。
尔当初来时,是听谁何锈?
奴职各有司,惟臧获为偶。
在田渔市井,事事不容苟。
昔日王大夫,买僮杨寡妇。
听教千百端,受笞十八九。
我虽无赢馀,已脱诸躏蹂。
非分岂可希,欲居丰殖薮。
豪强力不兼,况尔兹尘垢。
而敢生责望,常怀乞浆酒。
家人务温饱,此事谁于狃。
奴今有二心,我杖可胜叩。
辞赋
山川大会,古今英称,洵伟观之莫最,惟元气之所凝。感云中之法驾,来华表之仙禽。秀发武昌之郡,灵钟鄂渚之阴。何殊洞府?不愧神京。子安于是以留迹,文伟曾兹而寄情。怅当年之惝恍,闻往事之峥嵘。则楼之所宜作,而扁之所自名也。地窥雉堞,材取邓林(邓林:古代神话传说中的树林。)。规模日观,架步房心⑴。为一时之钜丽,表千古之幽沈。挹遗风其可慕,示吾人以永钦。山节藻棁⑵,绣闼雕甍。绕虹蜺于梁栋,挂斗柄于檐楹。功成瑰异,高压崚嶒。超红尘之百尺,入丹霄而几层。椽角回旋,有类乎螺髻之涌;觚棱奋起,可方乎鹏翼之腾。尔其突立乎危矶,横吞乎巨浸。远拾金沙,斜欹玉枕。抚锦绣(山名)之浓芳,披汉阳之清荫。获多景之不赀,虽甚贪而无禁。砥石江夏,浴池洞庭。朝暾金碧,暮雨丹青。饰则华而弗侈,势已峻而通灵。低梁城其若釜,慨吴址之既坰。群宫却伏,万宇仰承。心悸俯瞰,足酸上登。目生花而欲眩,胁附翼而解升。神实游于沆瀣,身曷苦于炎蒸?忘忧匪萱⑶,适意匪琴。绕芝兰之郁烈,杂松桧以阴森。冠楚中之结搆,足郢上之讴吟。非一方之夸美,实四海之赏音。摆脱氛昏,坐当风景。夏日烟轻,湘波霜冷。背市语之易嚣,尚鸟声之难静。眺虚空以自怡,揽精华而独骋。停骖脱勒,若为天马之奇;淡抹浓妆,如觌女容之靓。凉飔荐爽,片翳开晴。软浪微动,浮尘不生。邻武当而画掩,互焦度以秋横。渺光阴之浩荡,更物色之凄清。东东丁丁,时集佩环之韵;哑哑轧轧,每闻舟橹之声。消遣乘时,登临适兴。水石可娱,阑干堪凭。极瞻瞩之莫穷,竟有无而如暝。惟良晤之不乖,庶芳辰之始称。苟有吊于古人,奚容忘于名胜?动客情乎殊域,归游志乎故乡。寻春晖之烂漫,开眼界之混茫。曳以烟霞之屦,敷以重锦之裳。偕以凭虚之士,饮以无事之觞。枰敲落日,缨濯沧浪。结盟鸥鸟,敢望庙堂。寄遐思于庾月,发孤啸于许床。听吕岩之铁笛,怀宋玉之高唐。留吴云而楚驻,送北雁以南翔。指顾不忘乎魏阙,笑谈相近于天阊。到此无诗,自信谪仙之让;登高有作,谁推王粲之长?嗟夫,草草岁华,茫茫天壤。天壤难周,岁华易往。八极神游,三生梦想。我亦无聊,君何不广?任处所以敷陈,表平生之玩赏。彼黄鹤兮何存?尚兹楼兮可仰。
按:《湖南文徵》
⑴ 房心:二十八宿中房宿和心宿的并称。古代以房心象徵明堂。
⑵ 山节藻棁:古代天子的庙饰。山节,刻成山形的斗拱;藻棁,画有藻文的梁上短柱。后用以形容居处豪华奢侈。
⑶ 萱:萱草。古人以为萱草可以使人忘忧,故又称忘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