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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庶鸟亦有先，庶木亦有根。
天地绝覆帱，傫然此鲜民。
伤哉七七年，垂荫嬉恒春。
小草引和风，茎荣发芳新。
华跗沐雨泽，精白漂埃尘。
宁复小己知，恭惟慈训真。
昔志荄若滋，今为椔与柛。
昔干企楩楠，栋梁匠所甄。
今雕如朽木，心腐皮空皴。
贞疾不可针，恒寒不可温。
高旻苍复苍，忍此穷悲辛。
城隅舍幽幽，蕙櫋与荪壁。
鲜民过去身，畴昔经行迹。
寸草不荣春，枯荄不承日。
病为无告儿，居是无依室。
残梦不可思，馀生几年毕。
鄂州城南沆洳多，具足荇藻葭蒲荷。
秋霜不严蕴潦缩，郁绿败紫盈池陂。
隔衢湫隘万市屋，行相其背翻委佗。
长烟宛宛西郭突，拭眼政讶双偷婆。
郑侯白鸥狎沧海，蟠胸郁律千虬鼍。
卜居面此一尺水，汪汪千顷无由波。
朝来彯瞥踏浪去，高楼濯足吞江沱。
峨舸大艑足快眼，惜哉噫气无由呵。
天西新月玉钩搯，朔风呕哑鸣鴐鹅。
扶舆相从约苦早，买酒欲醉颜非酡。
人生实难笑口稀，冻野正可供婆娑。
新篇不抒会面左，大冬如此松梅何。
蜡花坼香颇蕴藉，蜀茶斗色矜妍娥。
冥濛霜凇稍濡瓦，窈窕阳燄仍浮河。
文辞自从儿女戏，悲壮或动秋城歌。
作笺不聊矢诗写，报章瘦墨晞嵯峨。
万物掉天运，颉颃无定姿。
御窑二百年，薪火靡停施。
燕市忽腾踊，贵人竞盱睢。
轩然驾珠玉，顿尔淩官柴。
研研康雍辨，谫谫款模稽。
器或璺茅差，估犹百千随。
奸民内府盗，夷市囊橐资。
海上万金瓶，桓东厉魂啼。
物妖志五行，兹沴谁当推。
吾侪偶染指，所得良残畸。
式莫审年郎，青况论苏回。
去国两飘萧，闵生一嗟咨。
龙焙元丰春，鼓棬天宝思。
彼物琐且颐，托贵承平遗。
哀我苌楚民，贱不五羖皮。
阿连别我秋风时，南天雨雪今湝湝。
衡阳雁徂书不俱，延颈遥望心烦豗。
念子行游日安向，醉歌谁与倾尊罍。
室幽体倦语谁属，尘签几叠曾舒排。
长安卜居待金布，维摩方丈非轻谐。
城西泉甘市南闹，潭潭夏屋空盱眙。
逢逢腊鼓粥后挝，彯瞥心似淩謻台。
此时独行或念我，园花正对滇茶开。
岂知我今抱寒石，清愁不断连环揩。
丈夫失身坠官路，千年调远小鬼咍。
铸金不成学道拙，嗷嗷鹅雁纷堂阶。
霜华揽镜可怜白，炯如孤月天之涯。
长庚太白晓无色，毕昴芒角高焞焞。
窜身政忧蛮芊蛮，泛宅那得杯湖杯。
百年人事患拘局，两地相望增哀骀。
虎儿作论准过秦，笔势已骋阿房哀。
伯姬归宁应话我，楚山瘦与猿狙侪。
郭南官衢筑广广，出门君马知骍騋。
关山万重鸟道直，寒衾思梦宵千回。
窗光熹微乾鹊啅，江潮或荡双鱼来。
寒云如覆盂，漏天不可补。
曜灵避面久，畏客牢键户。
黵䨴江海蒸，襂纚霰霄聚。
闭关且何事，卧听檐溜汿。
断续缀残更，啌嘡轹虚釜。
失行雁濡翼，噤晓鸡上歫。
水官厉威严，雨师从吕钜。
尽收天一气，并作银潢抒。
代云不成马，卫蝀空饮甒。
河亡九里润，海溢万家沪。
南朔相倚伏，亢霪不均普。
物物固难量，笺天奈何许。
雌风四维来，龙具不能禦。
了无喁于唱，亦不土囊怒。
翕习惯投隙，披拂仅如缕。
俄焉中目䁾，怴若负尸疰。
老妻颇多智，装棉剂吴楚。
臧姏燕赵产，缩朒甚饥鼠。
罔知广川谷，实有异寒暑。
荆南五月来，炙热剧烹煮。
伏金骨俱烁，秋暴背其腐。
商飙一冷汰，暂得宽肠肚。
宁复此愁霖，而兼湿寒茹。
不忧灶生蛙，将恐皿为蛊。
橘枳改柯实，蜃爵纷介羽。
嗟唯人不化，何用适风土。
狐裘故黄黄，掩形不如褚。
清川浴垢疥，焉事咨章甫。
西园蕃草木，花叶故举举。
蜡花实非梅，滇茶讵能苦。
瑳瑳老槠树，占地冻不癙。
旁有南烛实，浪称仙饭糈。
名虽疏药录，味不厕菱蒟。
鲜鲜若新沐，风槛群媚妩。
兹族畏霜乾，侥倖且濡湑。
宁知膏泽赢，蠋蝎益孳乳。
穷阴未肯释，蹙頞唏老圃。
陈君泥滑滑，税舆践今雨。
幽室共槃辟，高吟忽扬诩。
长舒汲古绠，高彍尅敌弩。
相君笔削资，谈笑九流叙。
吾思古诗人，心斗日迎拒。
程马蜕形骸，杯盘代尊俎。
莫随气化运，孰自喙鸣主。
开天启疆域，元和判州部。
奇出日恢今，高攀不输古。
韩白柳刘骞，郊岛贺籍仵。
四河导昆极，万派播溟渚。
唐馀逮宋兴，师说一香炷。
勃兴元祐贤，夺嫡西江祖。
寻视薪火传，皙如斜上谱。
中州苏黄馀，江湖张贾绪。
譬彼鄱阳孙，七世肖王父。
中泠一勺泉，味自岷觞取。
沿元虞范唱，涉明李何数。
强欲判唐床，坚城捍楼橹。
咄嗞盛中晚，帜自闽严树。
氏昧荀中行，谓句弦偭矩。
持兹不根说，一眇引群瞽。
丛棘限墙闱，通涂成岨峿。
谁开人天眼，玉振待君拊。
啁嘻寄扬搉，名相递参伍。
零星寒具油，沾渍落毛麈。
奈何细字札，衔袖忽持去。
坐令诵苕人，倍文失言诂。
郑侯淩江来，高论天尺五。
画地说三关，撰策筹九府。
癯颜戴火色，烈胆执彫虎。
荡胸万千字，得句故难吐。
梁鸿瓜庐身，礼殿击鼍鼓。
沧海浩横流，中潬屹砥柱。
可怜灌灌口，味肉失腒脯。
那复问尖叉，秋虫振翅股。
怀哉海陵生，江草罥柔橹。
痯痯济阳跛，海燕对胥宇。
季子踏京尘，尺书重圭珇。
太阴沈暮节，病叟局寒女。
出户等夜行，焉将燎庭炬。
百忧中缴缭，四望眩方所。
赖君排偪侧，冰窟日謰謱。
消此雨森森，蠲彼愁处处。
天门开詄荡，曷月日加午。
城隅卓刀泉，中有铁花𪐴。
杉栝百千株，夹道俨围籞。
樊口渺东望，松风冷相语。
千载漫郎游，招招若呼侣。
东坡眠食地，固是余所伫。
郁没老涪皤，山空畴踵武。
兴来舴艋舟，径欲掠江浒。
政恐回帆挝，商羊复跳舞。
世间攦竞工倕指，拱手与人家国事。
西来老胡歌文康，手摩日月天氐昂，神通千臂不可量。
顾视若菌民，折箠鞭众羊。
抱冰老人校兵返，置酒楼船中饮叹。
为将古语例今情，头目须要手足捍。
古彊有足无足判，今彊有手无手断。
长兵倍身助远攻，志虑血气程其弓。
行不能持射不中，有臂乃与孑孓同。
家具犀渠户鹤膝，藏器在民民载国。
千人所指气成疮，何况神珠加手力。
宗庙齐豪猎齐足，吾愿编氓齐手握。
机关便习合形骸，招的无虚如土肉。
恒河沙界火人伏，弹雨枪林藏比屋。
挟岱擘华一举劳，裂鹫摧狮惟所欲。
无足之国敌所蹂，有手之国恣旋抽。
手能强心目导手，天下正在十指头。
公言切复切，吾意犹未毕。
安得一目之民两厥明，歧舌之民壹厥声。
蜮国毒消鬼国晓，大钧一铸形天贰负欢头凿齿荡涤无留形。
世间万物待回斡，天地南北犹亏倾，黄河可塞金可成。
祝公难老加餐饭，岁岁霜郊校射行。
泽山始见我，壬年月在甲。
逡巡诸兄后，少仪执膺擖。
短黝丰下姿，童觿端不狎。
问年才十四，坐客竞誇譀。
为言强记识，过目诵不霎。
弄笔貌家人，臧奚仞毫颊。
真形揣狗马，细相肖蜂蛱。
意得匪授师，天成冥通法。
皤皤篯后翁，醉面渥霜欇。
誉甥不容口，长者治谱洽。
仲书季工画，宅相日炜烨。
我时居客右，赞口听霅霅。
坚坐观其神，果然骥将籋。
豫章生扶寸，数齿待鳞鬣。
别去仅十年，来鼓桥门箧。
倒屣迎诸门，熟视目为眨。
瘦躯飘丹缨，短步揄白袷。
下视气卑惙，谨言口譳讘。
怪以天马驹，高衢不骧躐。
守穷伏闾巷，经岁閟形谍。
帝城士如鲫，谈舌捷风箑。
逾久声不蜚，黕焉剑缄匣。
颇闻萍蓬转，未遂茑萝椄。
长兄落夷道，黄绶送虞翣。
仲兄漂闽嶂，蒯缑冷鱼铗。
慈亲失欢爱，逆旅日饥乏。
濡沫谅不能，念之掌独掐。
旃蒙神州录，余季隽堂帖。
晓巷千佛名，惊喜子同捷。
细书得屡见，妙捥尚深擪。
稍知悬饮积，毒卉米囊呷。
太息间阔踪，药言孰由劫。
春闱子再举，分校季程业。
匑匑门生列，设拜愈肃厌。
萧斋味吴馔，旧事溯巴峡。
星晚坐从容，茗馀话周浃。
吴装拈画笔，唐风展吟笈。
亹亹极抽掸，闲闲见咀猎。
低颜羾高志，弱体仡强𠝞。
观深去琴轸，味隽备蚶蜐。
临分瘦马图，含思语悲苶。
薄相良可疑，多材岂终压。
浮浮岭海棹，惨惨皋鱼褋。
荒江日兰浪，窘步想踬跲。
饥惟煮字饱，寒有绽衣㾀。
常忧转沟壑，安自讯缄劄。
开囊对君画，妙想极枝叶。
心超笔皴擢，理变物突䆟。
宗派尽察拟，烟云滃渲罨。
疁城企神俊，虞山汰卑㙷。
此手百年间，汤戴同岌嶪。
画师例鲐背，眴若熟羊胛。
都门瘁再见，暮气槐昼聂。
除目远有闻，新恩蓂舒荚。
如何庾郎贫，竟瘗刘伶锸。
千里薤露歌，一哀寝门睫。
胸中董巨韵，霞想尚稠叠。
句里温李哀，吟魂就殗殜。
斯人余望厚，天秀已抽菆。
鬼伯瞰孤穷，九酆太凶猲。
团团浑敦面，胡不刺其䆘。
惨惨刻木眉，胡不拉厥胁。
胡良歼奄忽，胡厉寿齁䶎。
胡侥毒狐蜮，胡佑谗婢妾。
长弟朽必速，温文夭必寁。
大钓问不对，冥莫昼如魇。
老怀思旧事，历历绳贯笘。
病眼出酸涕，缫缫丝入蹑。
平生交道尽，皋壤害气𣣲。
兄事徂既希，弟畜起孰接。
沈沈板板天，吾徒魄其詟。
① 诗作于庚子之春，是群言竞起，卧病江潭，有感而作。请沈大令塘为画《寒林坐腊图》。
病僧病腊不记年，臆对或自风坛前。
蒙戎败叶拥床敷，支离瘣木撑风烟。
六师派别谬占度，休粮恐是金头仙。
毗薮纽天摄不得，首罗三目眙相看。
洗心朅来归佛祖，缚律非律禅非禅。
含生大期百二十，四百四病根荄全。
水气为瘖木气疟，蛾绿斧性裘媒寒。
膏粱奥博物有致，此理未可通穷瘝。
华子中年病忘久，明心晦惑来无缘。
假从毗耶示化仪，不尔五行同人天。
娑婆世界一音隔，安有万二千众天龙八部相周旋。
檀阙失庄严，忍亏无强坚。
贪欲羸老基，嗔恚疢灾牵。
得非夙因招现果，突吉罗业虽有忏悔犹沈绵。
给孤独园峥嵘山，雁王鹿女游其间。
小花正如普陀白，高窟或是毗沙刊。
腊居雪岭夏热泉，一瓶一钵疲往还。
或有造其关，草枯木石顽。
九十六道诤研研，六十四书文复繁。
庄严劫过，星劫未来，恒沙譬喻不可罄，像法五百尽，末法三千延，病僧病久心芒然。
苏迷卢山芥子小，石女行歌木儿笑，岚风撼松藤袅袅。
幻师善幻五色宣，画师作画一笔圆。
瘦骨秋巑岏，翛翛野鹊巢其颠，后来合有棱迦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