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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续上)
词卷苍凉,儒冠侘傺。
先生头白京尘底。
一棺万事总成空,天涯归骨知何地。
袖墨犹新,楹书谁寄⑴。
江南愁杀闲桃李。
西州花发旧经过,十年三下师门泪⑵。
(注:刘毓盘(1867-1929),字子庚,浙江江山人。治词学。先生中学时业师。朱宗莱(1881-1919),字蓬仙,一字布宣,海宁人。治小学。先生中学时业师。)
⑴ 先生殁后,子女皆幼,生前著作不可问矣。
⑵ 朱蓬仙师殁于丁巳1917,周国香师殁于己未1919,今先生又归道山,前后才十一年耳。
桐阶倦立,早重阳近也。
未有黄花补篱罅。
好秋光、都付寒日疏棂,鸦影里、一片萧萧叶下。
故乡亲友少,零雁无行,休道茱萸醉堪把。
佳节若为酬,衰袂西风,凭高泪、为谁轻洒。
待闭上重门梦年时,又蓦地惊雷,满城车马。
市桥外,湖风送暝,岸柳摇碧。
霜力初酣素陌,诗情正绕画楫。
知坼绣楼台移曲折,倚危阑、绿影扶屐。
揽四面烟波暮帘卷,空明荡愁睫。
闲立。
嫩凉暗逗林隙。
早鹭老荷枯横塘冷,向晚湖水急。
巡翠罨长堤,风影如织。
去鸿未息,鸣橹声中,一片晴霞红湿。
唤起归舟迎寒入,鸥程阻、胜游顿隔。
但回首、清晖留梦忆⑴。
更休问、甪里长街,甚处觅,一楼独借斜阳色。
⑴ 张岱《陶庵梦忆》有《烟雨楼记》。
看花迸泪,惯到残春病。
门掩绿苔深,正愁绝、天涯芳讯。
杜鹃声里,强起倚阑干,寒犹凝。
红成阵,寂寞江南景。
烽烟北望,寸寸关河影。
慷慨筑声哀,甚荆高、风流顿尽。
平原绣出,笑煞卖浆家(时晋阎据平津抗命。),长剑耿,孤檠静,我辈生涯定。
客枕迎凉,虫窗款夕,酒杯吟事都懒。
租庑光阴,忽忽素秋将半。
溯归心残梦河山,顿闲泪、暗蛩庭院。
愁畔。
有谁家怨笛,雁帘孤捲。
今夜清光还满。
奈露湿梧宫,草迷萤苑。
菱唱江南,凄入倚楼心眼。
倩笳声唤起城乌,问何处、旧巢堪恋。
魂远。
傍西风茅屋,绕枝千转。
劫灰红处,莽天涯、谁是人间英物。
整顿乾坤须此手,莫学灵均呵壁。
倚剑空同,洗兵辽海,气作胥涛雪。
泰山难撼,背嵬多少豪杰。
君看鼙鼓声中,雄狮睡起,一怒春雷发。
指点蓬莱清浅水,会见胡氛当灭。
麟阁功名,龙门史笔,不负将军发。
一杯笑属,汉家无恙明月。
伤心海雪诗人,抱琴竟向蛮中老。
干戈满眼,田园万里,王风蔓草。
药裹关心,长镵托命,瘴江春渺。
记南明旧事,玉箫曾谱,缄愁地,今亲到⑴。
廿载湖山吟啸。
都付与秣陵凄调⑵。
画船携酒⑶,玄亭问字,前尘如扫。
虎阜埋云,蛉川涨雨(卒于云南大姚。),骑鲸路杳。
剩哀时馀泪,大招赋罢,洒霜花稿⑷。
(注:吴梅(1884-1939),字瞿安,晚号霜崖,江苏长洲人。词曲学家。先生南高师时业师。)
⑴ 先生早年有《风洞山》传奇,谱瞿忠宣事。
⑵ 吴骏公《秣陵秋》传奇多沧桑之感,先生最为激赏。
⑶ 讲学南雍日,赁秦淮画船曰多丽,休日辄与友朋为诗会。
⑷ 卒前以自定词稿邮沪,乞序于夏吷厂,书未付梓而先生已归道山矣。
翠禽啼。
放新晴半路,乔木洗岚霏。
危石云欹,飞泉玉泻,凉影浮上萝衣。
步深窈、呼灯照瀑,更穿险、舟小度岩扉(冰壶、双龙二洞。)。
迹记龙年,诗题人日,分付双溪。
尘外不知何世,向红梅古寺,蜡屐重携(古金华观。)。
月冷笙坛,云封鹤树,寻问仙境都迷。
听江上、声声鼓角,且容我、消受烂柯棋。
望极斜阳,故山可有春归。
(注:《王季思诗词录》139页有《一萼红(偕声越游金华北山)》词。张古香,时为《国民日报》编审。)
席帽栖吴市,泪点琼箫,却泛沧州棹。
战鼓声中,天涯何处芳草。
殢万感、飘泪银灯,又客里南枝春到。
东风早。
山城柳色,初添愁料。
抛残蠹管尘笺,梦醒淞波,对冷烟越峤。
红烛分题,尊前相看年少。
问甚时花近高楼,肯寄我月泉吟稿。
闲眠好,休惹翠阴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