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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君为四灵诗，坚齿漱寒石。
我转西江水，不能濡涸辙。
道穷诗亦尽，愿在世无绝。
湛湛长江流，照我十年客。
昔梦沧浪清，今情天水碧。
彻视入沈冥，忘怀阅潮汐。
浑敦乃忘天，横流已无地。
露车适苍莽，吾驾将焉税。
独立风太寒，独居键善闭。
爱此木根名，骚经著文字。
书之贝叶笺，结以枯兰佩。
寂寥芳草心，千秋万年系。
胡绳纚菌桂，遗则言如对。
有客倚槛观，春申指林际。
萧然黄叶径，中有芝兰气。
皋伯庑已隘，洪厓居数徙。
连墙薜荔蕊，永言同臭味。
我顷赋移居，夷则么弦比。
君今爰集兹，五噫宁无纪。
苍苍暝色上，杳杳归人至。
有身容膝老，无语搥床睡。
蹇步未扣门，矢诗舒齂呬。
青天寥寥梦蝶翻，白日昭昭驹隙歘。
出亦愁复入亦愁，黄落山川莽纡郁。
朝来揽镜顾自笑，浩浩阴阳尔何物。
末生寄若桑丑条，局处艰于虫步屈。
南西风自浙河来，暖日晴川一除祓。
完巢老人顽自适，京洛故衣尘尚黦。
干呕淡闷竟何如，勉共媻姗镇煎厥。
乾噬相怜齿犹在，颠颐自信经非拂。
近闻四彗牵牛次，肉眼谁当问婴茀。
江乡难得是丰年，且与残黎共糠籺。
报施直为通三有，生灭聊须观八不。
出门已见雨霏微，失喜前途洗尘坲。
玉衡星精散为桃，本生盖在燕齐郊。
齐人安期羡门高，造作迂言周秦交。
东北桃都枝椮椮，千载一实非榹楙。
神山迥绝云海涛，不与人世通嬉遨，以谪秦政锄其骄。
桃之象声谐若逃，渊明感此心忉忉。
武陵源潜周倪旄，渔父事在灵均骚。
寓言有因境有遭，秽土曷日忘灵皋。
安定故侯自出陶，市隐冥冥惜凤毛。
西岩老渔钩不挠，昔钓东溟失巨鳌。
朅来有手惟持螯，以酒合欢诗作招。
嘉宾嘉鱼嘉淳熬，集蓼且作桃虫豪。
酒行指视盘盂匋，印心诗画奎章褒。
昔文毅公道光朝，经国大计盐河漕。
周原诹度吁贤劳，所至斋榜濡题毫。
石何所在山㟹嶆，心印冰玉传持操。
摩挲瑑鄂完坚牢，夷朱那不思夔咎。
樊园周园诗屡缫，胡楼复此披霜袍。
嗟今花林谁播鼗，景繁石室丛狙猱⑴。
奇踪神界閟不慆，衣裳俎豆怜吾曹。
桃花作饭脂作醪，此中饮食还招邀。
谁云河广狭容刀，谁云仙远醒餔糟。
吾其逝乎轻风翱，言从若士追灵敖，两公神听言嚣嚣。
⑴ 涛园言印心石在海州，即石曼卿种桃处。
陈思发呗匿，悲凉泰山思。
伤哉范氏宗，常嘏易厥辞。
此树已婆娑，蓐收胡憖遗。
掺袪问青女，跼此霜穹卑。
羸豕久蹢躅，羝羊决藩篱。
起起冥漠君，听余挽歌辞。
陶潜枯槁人，达道兹奚疑。
长风不周来，积哀填九有。
衔涕陟征途，栈车牛马走。
孤臣一寸心，烱若星朝斗。
曳踵鬲津河，悲怀靡奔久。
皇天怜悃愊，贞疾困无咎。
痛哭司马门，长髯拥村叟。
伤哉肝胆热，郁结俄生柳。
滂沱苌叔血，乃染医师手。
经年五往返，寒暑饱经受。
岁暮袁生室，艰难一回首。
刺血报陵使，剖心为苦言。
象圳久未奠，含气同烦冤。
精卫衔木石，志成鼎湖山。
果然积诚感，潜阳中孚还。
雪泪遍陵邑，工徒亦悲酸。
群趋周日函，欻现殷民顽。
地涌天雨华，金棺閟崇原。
庄书窆石字，万古稽山刊。
忠义我所安，东阿有悲诗。
小臣抱弓号，不见龙髯垂。
魂魄一飞扬，皇矣默护持。
桐宫降天语，欲识颜卿姿。
詄荡阊阖开，衣冠肃丹墀。
岂知丰蔀日，仰睹扶桑曦。
奎画焕昭回，缀衣动歔欷。
翼趋待漏院，震荡中心悲。
种桑浮沧海，种松忍霜雪。
岁寒拱卫心，温诏咨忠实。
郁郁五云飞，祠宫闻吒噫。
白山玄鹤归，衔有丹书吉。
秧收九山秀，根蛰三冬直。
忍死且须臾，成材巩皇极。
将行奉觞酒，江水黯行色。
老病不能从，还舍涕垂臆。
春光在何处，睨视眇不见。
雨者为云乎，孰居淫乐劝。
平生山泽心，寝处颇料拣。
晚岁一萧条，兵尘满区县。
焉为子列子，风驭泠然善。
且结曼荼拿，肉人为骨观。
斜阳漏隙影，野马骋无眩。
樊周排闼入，衡气若余覸。
煎茶恣盘礴，复接太冲款。
新花故宜笑，宿莽亦留眄。
亹亹谈平生，谁言非史汉。
吾侪寄喙鸣，非乐亦非倦。
窈窕玩扶舆，物生象方灿。
宁甘迷七圣，正要论九变。
天琴列仙儒，不为泽癯怨。
沈观摩醯眼，彻视极端窾。
竹勿析名嬉，六门离合判。
老我据槁梧，因之穷曼衍。
释悲将用妄，留惑更无遣。
娱此顷刻欢，虚空留露电。
清江停鹄浴，芳树伫莺啭。
天开云将过，波起灵妃粲。
东坡好书复好画，书画所得宣以诗。
诗注百家书百刻，画不可摹空梦思⑴。
樊侯闯然惊我梦，袖中一卷蟠蛟螭。
一竿一梢三十叶，澹墨写骨浓为肌。
墨云霮䨴滃满纸，如沃晴翠骄冬曦。
绍圣纪元字十一，书势墨势同酣嬉。
森然腕著笔卧态，如见醉困齁醒时。
贞元画竹萧夫子，宋兴乃有丹渊师。
江南李王铁钩锁，竞掣劲笔钩风枝。
此君百态皆可人，宁止僧瘦无颠肥。
东坡任墨不任笔，墨气荫成青玉姿。
此竹□□□尺幅，渭川千亩胸离离。
不知为书为是画，为是三昧诗心持。
笔圆韵胜今目击，生成水墨天公奇。
香岩老人目逆笑，光绪脚如绍圣敧。
迂安吾友郁奇气，呵毫想结旄牛氂。
人物眇然题躞在，蔡家卷自裴家移。
云烟过眼眼不坏，樊侯与我同嗟嗞。
蔡侯飘萧勃碣湄，论画安得豪掀眉。
荒江老屋枯澹墨，卷送日暮风飔飔。
⑴ 世所传石刻坡竹，无不恶俗，墨法不可摹耳。
衰年百不聊，云居忽离座。
鸡栖摇兀行，蓬勃随尘堁。
奔车无伯夷，古言忘则那。
果然造物戏，糠秕同扬簸。
抛若旝发机，转如丸下堧。
电光一旋转，老骨甘摧挫。
宁知鸿毛命，堕若羊氍裹。
徒令元放惊，歘起裴遐坐。
足跛犹可履，胁垫无妨卧。
暂乘他车归，不烦病舆侉。
诗朋闻失箸，走视骇复贺。
马儗拾遗坠，瓦非学士破。
痛定一欠伸，徵事助笑㰤。
平生舟车厄，蹉跌剧经过。
掀淖雀鼠轮，摧帆滟滪柁。
车倾曾败面，挽脱不伤髁。
垂老有馀灾，命宫真轗轲。
或疑山鬼弄，才得身神呵。
天意倘戒官，畏途多坎坷。
门有颠当守，巢占焦冥大。
正尔足媻姗，风窗画千个。
何由破斋禁，食指动羹和。
小惩理亦宜，内思增切磋。
周侯发谰言，蒲轮遍遮逻。
正恐落车翁，不堪供著作⑴。
⑴ 时都中有史馆总纂之招，谢之。著作无去音，然《广韵》注「造也」，则固可通叶。
潘逍遥穷昌其诗，蓬蓬春在吟哦时。
独抱峥嵘萧瑟愿，别有蠖濩蜎蜎姿。
闭门自浇诸葛菜，挂瓢不动箕阳枝。
肯为衰翁回步屐，齤然余病汝知之。
甲乙之间，吾师所造膝而陈者，往往绌而不用，战事非师意也，独居深念，曾植寔亲见之。所处视鸿宝弥难，而志弥隐已。君实同年寄此属题，老泪滂沱，不自知其情重而语结也。宣统六年二月，由拳沈曾植。
悲云䨴玄空，披卷凛寒色。
九州万古心，墨澹不容积。
平林远更疏，高柯劲无折。
原野迥萧条，岁穷绝人迹。
横流遂沈陆，集霰先知雪。
坐想海禺秋，幅巾黯斜日。
觥觥列星气，经纬有馀赜。
雠喜定何人，寂寞田生膝。
千秋武乡集，傥有承祚述。
俞侯我曹长，往事肝肠热。
头白两遗民，临风寄歍咽。
入山即为仙，出世定作佛。
曷为此濡需，瓜庐久湮郁。
春花非吾妍，宵月为谁阙。
莽眇瞩乾坤，命者尔何物。
朔朝复晦夕，曷月无祗吉。
善来善知识，排闼入我室。
或现菩萨冠，或飞应真钵。
或为寿者相，或抱宰官骨。
或超三昧定，或守四依说。
譬山帆九面，譬海宝千窟。
荡我愚法心，日有卮言出。
天琴琴无弦，捶以生花笔。
身作九歌图，芷兰在衣襭。
居久香不闻，风至乃披拂。
朗吟昼作夜，奴仆命骚七。
眠起纵意行，神足踔无匹。
奚囊猎万物，诗料及餔啜。
顾我四虚途，荒荒堕墙壁。
道宁瓦砾在，吹与剑首吷。
松膏与竹汁，相从乃何得。
昔闻陶渊明，谈为远公剧。
复有醉吟翁，禅因鸟窠诘。
句非韩孟偶，才岂元白敌。
以我枯木灰，充君丹鼎石。
虚空过鸟迹，不动亦不失。
罔两与形居，未闻对已讫。
盘盘万古情，吒吒千劫末。
二鸟在人间，天公妒无术。
行闻麦浪香，坐见秧针密。
旸雨颇适时，农人喜时溢。
馀生赊一饱，量腹万事毕。
虫鹤化俱忘，菌椿知若一。
超超挥麈谈，荡荡空桑瑟。
正尔闻钟声，把持乃无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