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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重关凌晨开,石路高萦回。
紫气凝光景,缥缈东南来。
翩翩有何客,去去骑青牛。
轻烟覆其上,翠雾承其裘。
惝恍欻明晦,窅眇闻笙竽。
生年不知几,颜色何敷腴。
绀瞳映皓鬓,骨如松鹤臞。
关尹识真人,出拜为踟蹰。
昔潜柱下隐,今向寥天游。
人命如蚍蜉,一往不可留。
一气化自然,而我操其枢。
众妙门玄牝,万有毋虚无。
为尹寓微言,至道不在书。
逝将返希夷,永超昏浊区。
昆崙在何许,欲往不可从。
千秋去寥廓,白云无遗踪。
谪宦天南徼,荒山极海湾。
人烟莽墟落,城邑间夷蛮。
挟水开闾井,经村洞阓阛。
地形深下界,险势距雄关(自注。指赤城山。)。
鸭渌纡长带(赤城津。即鸭渌上流。),头流露数鬟。
衣冠远王国,魑魅半人寰。
旦暮风侯(一作候埃)燠,秋冬宿草斑。
雪芽姜最嫩,霜果杮偏殷。
漠漠烟蒸瘴,榛榛虺隐菅。
森条竹林立,青棘橘篱圜。
蜗黾行床上,蜈蚣窜壁间。
殊方悲旅泊,土俗厌生顽。
嚚讼非雠冤,喧呶恣诬讪。
民如鼯鼠状,吏类沐猴颜。
大诈还欺直,群强或暴孱。
山林交蜴蜮,里巷竞豺豻。
谁秉栽成柄,淳风窅不还。
本原未有立,媮末讵能删。
鞭挞心如𩰾,程书发欲鬝。
岩廊国是惑,州县展施艰。
惊犬声多闹,癯羊首有朌。
直虞后期限,安敢念茕矜。
制忧伤美锦,医未疗恫瘝。
强饮醋三斗,难酬俸百锾。
圮倾须起废,木石费鸠僝。
局局乡千户,绵绵事万般。
顾惭薄劣品,忝负虎鱼颁。
蒙陋资开牖,嘤鸣拟托鸾。
珠潜识妍媚,豹蔚觑彪虨。
即用仁驱俗,能将道伏奸。
抉幽鏖鬼窟,摛藻发天悭。
潇洒遗尘标,娉婷绝代娴。
天工非刻琢,异彩谢斓斑。
翔鴳知鹏大,涓流到海湲。
默中存妙契,静里讨幽憪。
恋主身同远,伤时涕共潺。
梦飞阊阖阙,心逐鹭鹓班。
伏睹下纶綍,因思接燕閒。
圣心岂文具,使我胡悲潸。
政失曾无虑,妖兴恐致患。
邈忽舟中敌,恬愉甲弛擐。
生民日穷蹙,朝意任安闲。
怆翼惊弦鸟,扬鬐敝笱鳏。
火炎将栋宇,燕雀且翩翾。
驴犊恒喂豆,骅骝未厌藖。
淆漓时已极,太古傥回环。
怅望殷周际,呜呼难重化。
馋饕甘没溺,青紫衒斑斓。
纳谄卑颜赩,腾谗巧口㘖。
笑中铓甚利,逢处眼多眅。
时晏凋芳草,年徂隔旧山。
北鸿今又去,南月几回弯。
烟嫩着柳带,雪残粘杏辫。
辞寒泉决决,知暖鸟𠴨𠴨。
逸想招青鹤,归思放白鹇。
淡泊随天赋,高明怵鬼瞯。
似曾追孟舍,希舜诵成覵。
已矣聊安▒,蒿莱老伏跧。
迢迢山上云,莹莹岩底水⑴。
百年与人事,迁逝当何已。
思与君会合,昨暂讵能恃。
游寻未云遍,星散不可止。
君辞云山去,余隐薜萝里。
岂无幽栖适,心赏莫与同。
昔辞秋尚素,今离冬向穷。
昔如雨时云,今作离土蓬。
岁晏高风振,山泽日峥嵘。
良时难再得,君乎念友生。
⑴ 自注。云水。皆逝物也。抑山上之云。逸想迢然。然出岫岂无还山之期。岩底之水。澄莹自保。然流去终有出山之用。
沈冥守环堵,年病迭凌剿。
引领望九屏,秀色亘苍缥。
羁禽志霄汉,振翮思轻矫。
整策寻山路,暂脱氛昏扰。
榛墟问野夫,迢迢殊未了。
缘冈始入谷,萦纡度危抄。
碅磳饶乱石,树木枝相缭。
上庵(寺名)得高旷,白云(寺名)穷窈窕。
夜宿袭岚烟,昼往援萝茑。
凭崖聘晴(一本作清)眺,宇宙俯观眇。
远想入青冥,遥精飞八表。
兹山实奇峻,群岫比并少。
雪骨千万仞,半空霜外标。
最后一石室,反听归静窅。
嵌岩谽穹窿,阴窦洞䆗窱。
苔扃终夕掩,闲房数席小。
累日寄偃息,尘情遗莽藐。
微泉滴永夜,松韵连清晓。
漻漻岩风劲,苍苍山月皦。
岁暮枯蓬振,新雪林峦皛。
川梁信难越,江波亦渺渺。
幽兰抱香死,志士含忧悄。
纫佩欲有寄,中情徒皎皎。
将从方外友,岩趣相牵绕。
怜尔神骨清,鹤貌双瞳瞭。
麋鹿迹渐亲,支许风堪绍。
山中聊淹留,攀援托松筱。
桑下岂无恋,踌躇感山鸟。
挥手出洞去,怅然云霞(一作霄)杳。
头流南斗外,溟海瘴云边。
异域身漂寓,羁怀日杳然。
清都天极远,下国地形偏。
梦飞离下逝,情寄华阳悬。
忆往承前对,多惭忝末筵。
迩英联步武,群骏共飞骞。
鸣阳足岐鸟,济水忆商船。
但得心惟一,何难历过千。
王京犹镐洛,汉水即澧瀍。
天网元无漏,金汤本不坚。
三言足退舍,一念可通天。
道在非心外,眶遥只眼前。
皇舆须任重,大厦孰扶颠。
梅鼎思调傅,金台陋筑燕。
微诚切献曝,虚羡叹临川。
屠龙徒龃龉,食禄愧周旋。
旧业馀荒草,孤峰⑴老翠烟。
西山日晻暧,游子泪潺湲。
分颠荣累印,烹调试小鲜。
薄才无异政,厚俸有馀钱。
玉石资攻错,丝萝政附绵。
眼青仍故意,壤比旧随肩。
良会天应借,相逢夜不眠。
纠纷翻䜣(一作诉)牒,琼玉走蛮笺。
此盖君馀事,时胡弃大贤。
稻梁凫唼喋,榛棘凤飘翩。
四方忧促刺,一邑饱生全。
鵩集长沙恨,麟伤鲁史怜。
室清尘埃断,卷对圣贤虔。
溢目纷时态,栖神妙物先。
蹠徒衣总暖,曾里屦偏穿。
蓬艾恒欺谷,淤泥岂污莲。
微言徵往哲,孤愤索遗篇。
群猜喉可转,尔柳(指启彦)意堪传。
耸世休操瑟,希音閟绝弦。
故溪鱼似玉,西岭蕨如拳。
匡时属才杰,吾老卧林泉。
霜发已三载,浮生且几年。
鹿群甘与往,世友分长捐。
容与文章囿,耘锄经训田。
盈虚观物化,荣落问苍玄。
已矣无知者,安之有命焉。
晖斜难再旭,月望易成弦。
婉晚时行暮,蹉咤岁忽迁。
冬尽时候暖,氛阴螮蝀联。
天心岂茫昧,吾道自迍邅。
泽物非无志,腾云未有便。
太息如何道,安危任大甄。
⑴ 卜居孤峰仍以自号
万玉乱峰里,飞流白虹影。
从来泉石趣,好与幽人并。
虚壑引秋声,丹崖明落景。
相携出谷口,暝色连林岭。
云雨新头白,山僧即眼青。
虚灵□明镜,宇宙共浮萍。
道向水投石,心期冰映瓶。
山岩清夜语,思入秋天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