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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言律诗(续上)
长堤日落欲黄昏,马首东归指县门。
漠漠绿杨孤馆路,离离红枣几家村。
山横野外秋光秀,海近城隅夜气浑。
幸是相逢倾盖旧,一灯谈笑共壶尊。
九月南风夜又来,海天空阔片帆开。
云收北极星辰远,水接东溟岛屿回。
破浪早怀宗悫志,乘桴谁取仲由材。
从今眼底难为水,小视真堪似一杯。
海边逐客方留滞,天畔高楼可上临。
一代风云成大古,千秋陵墓至如今⑴。
燕飞帘幕黄梅雨,莺啭园林绿树阴。
寂寞壮心惊节序,几回西望费长吟。
⑴ 自注。金海即首露王所都。陵墓尚存。
上即位更化之初。流放共驩。而予谪来德原。明年春。迁于兴海。皆海曲荒僻之区。夏又徙于金。金虽益远。邑巨民稠。人皆以是徙为幸。予亦乐蒙涵育之仁而自庆。及至则判官益阳李侯。予旧知也。馆予于金阳古寺。寺之主瑜珈圭公。质实无伪者也。悯予窜逐。日夕在侧。予得李侯为依归。遇圭公为友善。益自庆而乐之。不知身之谪于远也。未浃旬月。李侯见代。圭公亦移竹之七长。相继舍去。朝而失其依归者焉。莫而失其友善者焉。夫人会而相离则悲者。情之常也。况当流落困穷之际。而失其所依归。忧愁抑郁之中。而失其所友善。则其攀恋怅恨之情为如何哉。呜呼。人之离合聚散皆天也。非人所为而有幸与不幸者焉。予以负罪放窜之馀。得不死而遇公于玆者幸也。忽此相离。又何不幸之若是欤。虽然。竹之为州与忠相邻。而有山曰芒异在其境上。其西则七长。而东则忠之阳村也。吾家旧业在焉。距七长仅十馀里而近尔。若被天泽。获自便而为民。归而耕于阳村。则携筇腊屐。陟芒异之巅。以寻公于七长。汲泉煮茗。漱涤尘烦。以忘今日之忧。其为幸益多。而自庆而乐为益大矣。不知天意果使何时而得此哉。临别恻恻。不能无言。故书此以为赠。继之以诗云。
金阳古寺最清幽,逐客南来到此留。
去国情怀难自写,共僧谈笑可宽忧。
阶前绿竹风声细,窗外青山雨气浮。
今日黯然生别恨,何时携杖更相求。
① 自注。社有二楼。东曰政堂楼。吾外祖复斋文节公为政堂时所来登也。故名之。西则观空楼是也。
青冥仙境渺难攀,唯喜人寰有此山。
绕砌泉声惊客梦,满楼云态伴僧闲。
悠悠空理三生里,扰扰浮名一醉间。
今日登临多感叹,壁中如对祖翁颜。
青天白日照临明,方寸宁容罔上情。
不觉狂言如矢直,但知公道似衡平。
得沾轻典恩难报,每忆高堂泪自横。
欲吊湘累才调薄,敢将词赋要留名(自注。来诗有请续离骚之语故云。)。
上即位三年辛未冬十有一月。吾座主韩山牧隐先生承恩命朝京。次于骊江别墅。都观察使安公设酌以慰。日既暮。天朗月清。登舟中流。兴酣而罢。诘朝江冰合。舟难通。越明日。都评议使司牒至。左代言臣詹传旨若曰。韩山君(穑)在忠骊间。都观察使其饬厨传。以礼敦遣。安公祗承。又往置酒。是日云阴微雪。江冰自释。先生又与安公同舟沿流而下。时侍座者签书种学。先生男也。骊兴郡守权总。其甥也。近与都事李愚。俱门人也。献酬成礼。相与欢洽。云月微明。天水渺漫。恬波无浪。飞雪时落。亦舟中之一胜也。又明日。陶斋李学士承修文之命。驰驲而至。又与登舟如昨。陶斋。一时文章大手。而先生所试辛亥解元也。安公。双清相国之嗣。而双清即先生之同年。世交甚笃。公早以文行清慎。扬历华要。今又以重选。专制一方。思辑民生。以宣上德。矧遭先生被徵入朝。岂不欲致诚意于左右。以副圣上优礼徵还之意哉。此其诚心所格。冰自涣释。以成此日舟中之乐也。顾不美欤。骊江山水之胜。自古而称。人事多乖。胜友难集。吾侪于流离之馀。值此会合。诚所难得。安公以专制之威万务之繁。亦未易而得此也。又况仲冬严凝之时。浮舟游乐如今日者。不知其有几。一坐之宾。望尊如韩山。威重如安公。文雅如陶斋。通显豪英如诸公者相与同舟。又不知其有几。自有此江以来真绝无而仅有者也。近以不才。得与斯会。诚幸也。是不可以不志。故作为长句四韵一篇。奉献都观察使节下。无任惭汗之至。
黄骊山水自清奇,冠盖相逢若有期。
别院弦歌筵秩秩,长江云月夜迟迟。
浮查缥渺通霄汉,飞雪霏微落酒卮。
幸与诸公陪盛集,风流文彩胜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