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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续上)
长夏昏昏苦炎燠,火云挟日射天赤。
红尘十载汗如浆,安得高楼三百尺。
宾朋今日满座谈,高寒迥与尘凡隔。
是时痛饮轰如鲸,五经三雅为戏剧。
俯瞰田田万柄莲,翠盖翻风满池泽。
呼童时复折芳条,擎来婀娜动新碧。
柄辞波底带芳泥,叶出香雾沾琼液。
括开尔心生百穴,百穴疏通细连脉。
偶然注彼绿醑酒,屈茎衔口达喉嗌。
俄惊香冽满齿颊,直须洗涤宽胸膈。
一举累倒青象鼻,天香却胜斟琥珀。
谁能新巧制此戏,远闻公悫曾擅席。
千钟为尧百斛孔,不数五斗拜一石。
陶然始知彭殇妄,睥睨反觉天地窄。
曾闻圣人重酬酢,宾主交欢拜至百。
安能效此达者为,直欲覆杯雠欢伯。
且扬尊前杜举鳝,叫起九原便浮白。
门前风雪捲地轴,道上行人愁欲僵。
馀寒棱棱尚严凝,日驭高度浑无光。
我时未解蛇酒惑,辄拥重裘偃在床。
头风胫弱臂偏枯,阿堵玄花落焜煌。
扶筇学步似儿童,举趾不敢离闺房。
雪深门巷少人踪,自叹雀罗仍堪张。
卧听前途长者辙,不知辘辘向何方。
长安城中十万家,不是崔卢即谢王。
金盘羊酪寿佳宾,玉斝潋滟春风香。
人心冷暖分于斯,世上谁怜病礼郎。
忘形莫逆古有名,此道何人今不忘。
之君德誉美如玉,不遗故旧心转良。
闻余抱病有忧色,数枉高轩圭窦傍。
还令童稚语心事,愧我不得亲迎将。
顽躯数尺负百疾,万事蹉跎魂渺茫。
吾闻善医防未然,不重蔘苓与桂姜。
一身荣卫常自实,病根那得入膏肓。
请充此理检厥身,会见胸中悔吝亡。
宦海浩茫然,欲涉津无梁。
圭组为锦缆,簪笏当牙樯。
载彼万钟粟,孰不登其航。
升沈自有数,利涉无定方。
或泗上浅沚,或达通银潢。
偶然判穷达,未是篙工良。
古今贤达人,滔滔迷水乡。
而我何为者,汔济鬓未苍。
不愿乘灵槎,不愿黄帽郎。
惟愿江湖过此生,云山一曲歌沧浪。
白云洞里白云阴,白云洞外红尘深。
一径盘回入云中,忽惊城市藏山林。
溪流㶁汨循除鸣,长松掩映风哀吟。
烟罗隙处露觚棱,华堂窈窕常沈沈。
试问何人作主翁,势贵当时张与金。
爱他泉石入膏肓,纨绮有此烟霞心。
春来岩谷山花明,响空磔磔鸣幽禽。
黄梅雨细暗人寰,洞门苔藓青林淫。
秋光如沐净林峦,月明万户闻清砧。
琼枝雪压轮蹄绝,榾柮暖气生䌷衾。
洞中风烟自四时,水可濯缨山可临。
邀致耆英作高会,鸣珂入洞朋盍簪。
雅歌投壶乐未央,数竿斜日低青岑。
诸公意气可凌云,年年冠盖来相寻。
太平风日洞府宽,境与人会时人歆。
吾闻松山左畔神仙居,紫霞有曲传至今。
风流文雅想当年,颉颃千载为知音。
我词芜拙不成腔,且可飞入瑶徽琴。
流传便作汉阳谣,庶与古人同期襟。
岁戊子春。奉使到齐安。时有数妓。名振关西。同行一相嬖之。岁辛丑。复奉使重到齐安。所谓数妓者。或除乐籍。或以尊年为首妓。无复有旧时之态。噫。今距戊子。十四年矣。其老丑尚如此。当时之嬖之者。齿发犹健。倘使男子。衰谢如是其急。则何以存百岁之内哉。岂非取其容华者。可暂而不可久哉。作老妓篇。呈似同行诸彦云。
君不见花无十日红,才到烂熳随狂风。
又不见美人如花临青铜,朝为玉颜暮丑容。
以色事人良不久,枯荣迅速瞥眼同。
凝脂消瘦变鸡皮,十指皲瘃换春葱。
春妍都尽人不顾,时有旧识称艳秾。
罗衣宝钗付儿家,教诲礼节传其恭。
潜悲无复逞娇娆,誇詑宠恩当时雄。
历数阿郎半卿相,独擅歌舞四筵空。
伤心自愧谁怨尤,万事信命从天工。
花飞不复栖高枝,水逝安能更向东。
可惜华容底处归,依俙想得万分中。
昔年行客今尚健,据鞍犹为矍铄翁。
惊见佳儿顿衰谢,黄鸡白日歌玲珑。
蝉脱网,恣所往。
更不回来蛛网里,呼吸风露生遐想。
云山佳木蔼千章,水边杨柳高万丈。
雨霁清风扫炎热,拂耳处处成一响。
蝉脱网,谁汝拘,乾坤万里广荡荡。
先生年纪今弱冠,器宇老成人推先。
先生身长才七尺,腹蕴五经心澄渊。
珥笔论思侍经幄,馀事咳唾珠玑篇。
呼吸云烟弄风月,笔驱造化还无权。
如今承命朝帝京,一路渺茫通幽燕。
龙湾马跃蹴冰雪,华表鹤归知几年。
三汊庙下谒天妃,黑林西畔平吞天。
经行数日不见山,到得闾阳山耸边。
最秀十二山似戟,峰峦自此遥相联。
鸿卢断处设广宁,储胥十万横道前。
山海雄关禦暴客,皇恩异数待朝鲜。
镇东应有贤主事,接以温语恭周旋。
永平巨镇大都会,滦河一曲蓄风烟。
道傍尚有孤竹基,清风万古犹流传。
蓟州枯河接卢龙,孽胡遗迹今完然。
城傍沙碛称伪粮,岁久累累蔓草缠。
通州潞河曾一苇,千樯如织来商船。
始从朝阳入皇城,皇居壮大高入天。
万井棋布通九街,车毂相攒入磨肩。
五更待漏长安门,霜华满衣耿不眠。
东方渐曙辟九重,鸿胪引入候鸣鞭。
鸣鞭一声䌽仗分,踵武千官趍蹁跹。
稽首龙颜瞻肃穆,馈他酒饭恩命宣。
拜命退饮光禄酒,红光入面作春妍。
我昔曾入华胥来,胜事挂一遗百千。
君将大眼好观光,领会其要应精研。
何况君家老文忠,昔觐高皇隆眷偏。
宠锡奎章示优渥,昭光至今照海堧。
君归定应继芳躅,纵观帝里山河全。
东还添却一段奇,梦里彩笔当如椽。
君不见王仲宣不免忧世忧,孤吟遐想赋登楼。
又不见狄怀英恋亲归末由,望云却恨滞一州。
人生游宦诚谬悠,忠孝两全终难收。
使君分符拜词头,高堂云阙萦新愁。
长安日下五云稠,桑梓异乡迷古丘。
一心赤素抱区区,两眼不禁双泪流。
楼成㟮屼干斗牛,目极千里身空留。
许身奉职承王休,待民如子吏如雠。
报了君亲岂外求,沿名究义其能不。
恋思莫遗中心羞,要使名实无相浮。
我亦解绂闲暂偷,秋霜春露光阴遒。
偶自南方作远游,头流胜槩看未周。
楼前花竹弄春柔,楼下长川澄如油。
与君辜负相献酬,归来且待松桂秋。
有道何患无人知,有学宁避为人师。
先生养高卧林泉,口谈道德心无为。
声名藉藉彻九重,圣上闻之惊嗟咨。
十行诏札贲丘园,反然起来多风姿。
童颜白发气宇宽,千钟百斛当无疑。
擢置成均教诸生,梁丘之易毛公诗。
人生终有一奇逢,会合宁论叹衰迟。
忆昔丁卯秋场科,共君折得郤林枝。
嗟余末学最卤莽,滥叨当日梦剃髭。
秖今三十有三年,存亡用舍潜伤悲。
看君到老被殊恩,贺情不免平生私。
定之中方执役。民咸悦于子来。岁聿暮乃讫功。事有同于神助。轮焉奂焉之倏起。食斯寝斯之孔安。念惟使君閤下。腹蕴五经。政成三异。节独高于冰檗。信已及于豚鱼。江海一麾。虽共叹栖鸾之集棘地。弦歌四沸。足以见割鸡之用牛刀。但见熙皞耕凿之氓。绝无流离鸿雁之叹。民既富庶。事宜更张。窃念本邑。作之百馀年来。曾无一改其弊。堂除湫隘。仅旋马而难容。栋梁摧倾。终支厦之无计。苟厌烦于姑息。实贻患于将来。爰咨吏民。广询父老。胥应齐声于万口。群力悉出于一心。制仿新规。事仍旧贯。徂徕松新甫柏。断斲不遗于群材。公输墨郢匠斤。技能咸萃于众妙。审厥体势。量其徒庸。简牒纶发于铃斋。畚锸云趍于乡曲。破天悭。发地秘。剔榛荒之旧园。负阴晦。面阳明。营金碧之杰搆。燕雀欣其相贺。峰峦绕而增辉。松之茂竹之苞。共民心而永固。日方升月方至。绵庆祚于无穷。辄伸口号。用代手舞。
儿郎伟,抛梁东,掣索飞梁驾彩虹。
讫事群工齐拍手,笑他鼕鼓谩逢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