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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言律诗(续上)
炉香一缕散馦馣,乞借秋阴奏玉函。
白帝恩深春浩荡,真妃睡起鬓䰐鬖。
蜜杯着色添宫粉,猿洞流香带岭岚。
愿绝尘缘受攀折,任人挑上卖花担。
垂丝无力挽征骖,士也悲秋女也耽。
金屋落成香气泄,瑶池宴罢醉容䣻。
渡来桃叶摇双桨,采得苹花贮满篮。
犹把高枝迎御辇,宝儿生性太娇憨。
寄身香国乐耽耽,荡子无情鹭羽毵。
蒲蒻含茸堪结友,芷兰纫佩不宜男。
红颜娇似康成婢,紫气浓如太史儋。
岭上早梅应聘汝,欢苗爱叶绿龛弇。
为勤花事日骖驔,花纵无言亦点颔。
仙桂分香探月窟,古藤滋蔓试霜镡。
烟凝碧血千秋恨,露滴红心两泪含。
莫向西风怨摇落,芙蓉犹在水中渰。
高烧银烛照松龛,玉版禅机面壁参。
劲草疾风支晚节,名花倾国共清谈。
羞称侍婢依篱菊,欲觅欢奴种海柑。
杜老吟秋犹搁笔,翩翩作者问谁堪。
锦江春满玉容澹,生不同时怨葛覃。
落叶哀蝉声正苦,看花走马乐犹耽。
侍儿娇惯朝慵起,荡妇愁多夜梦啽。
一自钟王题咏后,秋芳独占百花潭。
楚材何地不楩楠,宝尽芝兰草尽苷。
椿树亦悲彭祖夭,蕨薇犹笑伯夷贪。
忘忧萱种高堂北,遗爱棠留召国南。
花底客卿无个事,自摩秋色写云蓝。
附:陈君阜荪,湘潭人,王湘绮之弟子,与余同出黔南夏同和用卿师门下。旧作《秋海棠诗》十二律,限用十三覃韵。丁未至粤,录呈用师,师叹为难得。余对曰:“是亦易易耳。”陈怫然曰:“君能用此险韵作四律乎?”曰:“能迟我三日,当逐一依韵和之,何乃四也。”陈曰:“果如约,某当报以百拜。”越三日,诗成,呈之师。师朗诵毕,笑谓陈曰:“百拜礼太烦,报以三揖可也。”遂命酒共酌。师及陈君并为点定十数字。今岁,夏师已归道山,陈君又久不相见。回念旧游,不胜感伤已。乙丑新秋,自志。为此诗时,押韵取之《佩文韵府》,秋海棠故实则多取诸《图书集成》及《广群芳谱》。原有自注本,已遗失,再记。
淡烟疏雨黯空林,爽气西来万木森。
白草牵愁连塞外,黄花和泪泣墙阴。
飞霜已瘦梧桐影,向日犹悬葵藿心。
惊醒深闺蝴蝶梦,女媭初试捣衣砧。
西风吹度素馨斜,荣悴朝昏感舜华。
斫地有声频拔剑,通天无路欲乘槎。
思君曲苦湘妃瑟,恋母音悲蔡女笳。
极目关山何限恨,泪珠应化断肠花。
千门万户盼朝晖,耿耿星河曙色微。
群燕将雏皆北向,孤鸿和影独南飞。
菊芳兰秀佳人远,凤泊鸾飘故国违。
一棹秋风动归思,莼羹鲈脍正鲜肥。
国手争先一著棋,南风不竞使人悲。
高擎仙掌难承露,淡扫蛾眉未入时。
桔柚子低嗟任重,芙蓉花老怨开迟。
浔阳商妇同沦落,对客轻弹琥珀思(琥珀思,系琵琶别名)。
不堪临水更登山,独立千岩万壑间。
白帝司权多杀气,素娥耐冷出阳关。
星桥渡鹊光银汉,日影寒鸦惜玉颜。
闻道上林秋狝罢,当涂猛兽尚班班。
西陆蝉声叹白头,江湖落魄几经秋。
满腔热血三杯酒,七字哀⑴吟万斛愁。
华表千年应化鹤,泰山一掷付轻鸥。
地球南北如翻复,会见春光满亚洲。
⑴ 七字哀吟,秋瑾就义前,在敌人准备的供词上愤题“秋风秋雨愁煞人”七字
满地荆榛路逦迤,悠悠行迈隔山陂。
客来南浦歌三叠,人倚西楼笛一支。
茅屋感成秋兴赋,草堂新勒北山移。
苦吟不觉诗魂瘦,搔首青天幕四垂。
癸亥十月,余亦五十初度,但小于平山半岁耳。再迭前韵,为五十自述诗,兼柬平山。
不续离骚不问天,书怀自写雁头笺。
初悬蓬矢刚重庆⑴,再踏槐花正壮年(癸卯、甲辰两次赴礼部试;)。
入幕每参高士坐,袒衣常得主人贤⑵。
东南大岛闲游遍⑷,任我徐驱漫着鞭。
注:
⑴ 余生后三日即先祖母五十三岁寿辰,又十馀日为先父二十二岁初度;
⑵ 甲辰、乙巳间,尝客陈德耀太守、朱乔生观察、李直绳军门幕府,皆处宾师之位;⑷丙午夏,承岑云阶制军命,偕刘卢士考察台湾政治,由台北周历台南,阅二月回粤。壬子冬,承胡汉民都督命,偕古、李诸君率师五营渡海平定琼崖匪乱,余专司民政,曾派炮舰环琼岛巡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