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钱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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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画马工孰最，公麟后出曹韩低。
钱侯骨格古君子，神骏意欲空四蹄。
一缣挥霍气象出，万里叱咤风云齐。
昂首定当负盐轭，汗血岂是来月氐。
北风萧萧莽定阔，谁有万仞凌虚梯。
我闻钱侯滇南杰，金马光采动碧鸡。
权奇气概戒立仗，詄荡阊阖惊长嘶。
平生志不恋刍秣，一蹶岂意湔涂泥。
王良累唏伯乐叹，天厩再入庸工诋。
枯萁浊水骄日炙，蹇仆敝裘寒雨凄。
虽然此马有直干，余怒犹足决狻猊。
今观此图挟雄特，断不屑屑从鸡栖。
仁人志士各怀抱，高山大川终瞀迷。
人间驽骀万万辈，骇汗却走横沙堤。
直节生遐陬，微时抱义处。
致身为君国，自许衮职补。
朝阳翙桐凤，履蹈惕冰虎。
守身喻此图，艮止止其所。
昔我游五华，星邮里逾万。
式闾景名德，仰山适吾愿。
睇观遗墨新，想像风规远。
笔正徵臣心，公忠泯恩怨⑴。
⑴ 嘉庆己卯，典试滇南，及门钱信庵以先生遗迹属跋。
及兹拜图像，清彻天人姿。
霜根耸枯干，兀坐忘朝饥。
密叶有解脱，贞柯无支离。
志士植名节，对此情为移。
我非守雌黑，闻义向心地。
顺生以为常（先生句。），斯语吾请事。
去来两无恋，静躁各有制。
莫认达生言，天地蘧庐寄。
九客者，编修歙程晋芳鱼门、工部郎昌平陈本忠伯思、礼部郎仁和沈世炜南雷、检讨历城周永年书昌、潮州知府钱塘景江锦瀫江、御史兴化任大椿幼植、御史昆明钱澧南围、御史丰润郑徵秋浦与今安徽巡抚井研王公汝璧镇之，于乾隆壬寅、癸卯间，同聚京师，作是图。
人才最盛乾隆时，磊落九客须眉奇，中丞示我使我思。
伯思少日我早识，继识鱼门与幼植。
官于礼部遇沈郎，钱君吐文五色章。
我见夺目贡玉堂，是年因识周书昌。
景郑两君吾未见，但听声名知国彦。
我去燕山岁月侵，江边再遇沈与任。
后来但听悬归旐，一别天涯涕泪深。
惜哉诸客今零落，万里秋风馀一鹗，中丞独立淩江郭。
当年九客居京都，写摹同气为之图。
图内中丞方盛壮，今日霜华凝鬓上。
况复衡门老秃翁，梦寐平生惟恻怆。
接膝他乡理必离，写真佳士神恒王。
九客高才世所珍，中有直节高嶙峋，既没不朽真谏臣。
流传文笔皆千古，寥落弓裘得几人？
天留一客康世屯，中丞贵矣而能贫。
野树苍山秋复春，披褐作颂容耆民。
尺图千载传不泯，亦可髣髴于其人。
钱公书势秋露垂，忽写骏尾摇风丝。
三马骃骊閒者骆，四蹄削玉耳卓锥。
郊原秋爽气清旷，顾视深稳非奔驰。
神情一以树光摄，不写闲牧鞯与羁。
挂之心田草堂壁，隐几趺坐赏已奇。
我诵苏黄三马句，气馁不敢争雄雌。
庄生缘督技进矣，遒林神骏乃似之。
三折笔踪悟良匠，九方相法遗毛皮。
携归江村好风日，此意麈尾茶瓯知。
还忆拈来瘦诗骨，画禅不必名画师。
南园昔仿韩干轴，我效山谷三马歌。
诗龛壁间此二马，笔力不借横坡陀。
诗龛居士未居此，解衣盘礴曾吟哦。
南园措意极萧散，何尝大草题擘窠。
短檠灯昏秋雨积，墙角败瓦虫鸣莎。
棱棱月下瘦影出，倏若电掣天山过。
苍然尘外真骨格，相赏几个来摩挲。
诗龛居士此具眼，十年追梦磨丸螺。
飞腾一扫万里意，怒拗元气回枝柯。
神来何自借写照，安得千仞峰嵯峨。
正要宽閒游息处，空群寓感宁在多。
诗龛坐卧日怀友，二徐我记争切磋。
如此平生不轻许，秋鹰刮目如君何。
心田镜秋傥和我，山谷画本詶东坡（昔徐心田出都，钱南园、冯鱼山同作画以赠行，予有诗云：「冯子秋鹰眼，钱公骏马行。为君开绢素，如此写平生。」今此轴是南园昔年为徐镜秋作，故有「二徐」之句。）。
南翁六马图，意态颇横绝。
子毅偶临写，精神亦超杰。
乌乎子毅今何往，遂逐南翁游苍莽。
平生鸿爪不自惜，千年骏骨知谁赏。
故人珍重增感思，令我展图泪若丝。
一幅在壁一在几，怆记当日含毫时。
册为同年吴次平郎中所赠。所画浯溪、澹岩、白蘋洲、黄叶渡、高风亭、绿天庵、司马塘、愚溪，共八幅，皆永州景也。
两间清气所流峙，水波荡潏山岧峣。
吴越秀异吸灵海，秦蜀奥峭藏神皋。
奇观艳景岂不好，非可携取左右遭。
衡云九面湘九曲，画稿诧是天公描。
幽奇古澹不可说，云岚水石清相交。
水光石气共一静，尘想道念能全消。
纡夷折叠径千里，吾乡溯湘兼溯潇。
濂溪月岩在吾户，真儒所出万象包。
惜哉早岁别乡邑，屈指几度停归桡。
壮游知费几两屐，故山竟少三椽茅。
其间佳处颇知领，如腹乍果苏积枵。
又如真仙古佛国，经年一造神骨超。
同年吴君世兰锜，文章气谊托久要。
馀事荆关活掔底，善写湖云龛赭潮。
知我诗心在湘浦，如其吟诗多霅苕。
蓬樵画妙枉持赠，君诚有美无吝骄。
半生乡㝱厚如雾，一旦得画全融销。
寻山蹋寺必挈玩，枕藏袱裹忘疲劳。
画中诸境尽曾到，两踵自诩轻猿猱。
白蘋洲连黄叶渡，高风古亭风最高。
塘边藕花笑司马，使愚溪愚徒解嘲。
澹山岩湿宋士墨，绿天庵卷唐僧蕉。
浯溪苍苍打碑处，冻雨尚自悲前朝。
拓成七字不可复，磨厓百丈皆动摇⑴。
此景此图匪形似，有骨有韵相和调。
渔舟归晚自依树，樵风径绝先有桥。
烟村霏霏日隔岭，野寺莽莽云来巢。
忽成一片不可辨，我能录曲分秋毫。
屏除缣绢谢铅赭（纸本墨笔。），笔善藏颖黑喜焦。
孕含卷轴见毛髓，师友造化从招邀。
馀力更写帝子竹，斜风直雨垂烟梢。
纵横题句尽朴逸，书务守骏诗无妖（册后画竹，并自书诗。）。
吾生所嗜山水画，昔者思翁后蓬樵。
思翁微尚祖迂叟，壮年持节乘楚轺。
洞庭以南入屏幛，此后骨润神姿饶。
至今华亭旧㡧出，半自楚雨官篷敲。
二百年后王永州，高士作郡酣逍遥。
烟客麓台有家法，古意独接灵均骚。
掀髯泼墨状万象，山鬼枭獭皆奔逃。
董前王后若合契，堂上雅乐球应匏。
不辞孤赏哂阿好（余之酷嗜蓬心，友人或以为偏见。），文沈恽罗皆可祧。
忆昔作郡十稔久，先公受知当龀髫（时先公郡试冠军。）。
师恩感念贯华皓，遗墨购访珍琼瑶。
楹幮积有五六幅，时敬展视容无佻。
当时学使钱昆明（先公补弟子员，出钱南园通参门。），书摩颜垒刚不挠。
兼能画马写怀抱，正气凛凛腾烟霄。
师乎师乎典型在，先公往矣传儿曹。
牙签玉轴谨题识，遗笏传砚同藏韬。
谁期此册晚到手，历历恰似图经标。
正宜披拭快欣赏，又遣留连成郁陶。
先公在官四十载，晚年归思如波涛。
主恩难报山岳重，天风遽折松楠乔。
即今披图数遗趼，想见负米乘溪舠。
艰难孤露万惨澹，溪泉涧树同飘萧。
小子生来狎村野，耕䎫合置舂陵坳。
猥承诵芬点行列，笑同衔羽栖樊笯。
邓叟杨侯辱我爱，新诗苦语勤相招。
使舟恰从澧浦泊，归路好向西湖钞。
顾瞻简书成退缩，日展图画为游遨⑵。
吾乡数典有鸡次，衡疑浯志当重雕⑶。
元铭柳记止百一，况此隘幅多从抛。
乌乎老毅如可作，尚可揽奇搜遁铺生绡（先弟子毅画山水，入逸品。）。
⑴ 昔年冒雨手拓《中兴颂》，止得「匹马北方独立一」七字而已。
⑵ 邓湘皋丈、杨紫卿兄皆以为必过里门，岂知出使非请假不得擅归也。
⑶ 《衡岳》《九疑》两志，久未修补。余藏宋大令潢重修《浯溪志》，亦未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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